第49章(第2/3頁)

時濛放下筷子,看向對面的人:“那,她知道你約我出來吃飯嗎?”

潘家偉又是一愣,猶豫道:“應該不知道,不過我回去會告訴她……”

“怎麽告訴她?”時濛接話,“告訴她你約我是因為我願意聽你唱歌?”

“你覺得她會信嗎?”

時濛要麽不說話,要麽語出驚人,直接把潘家偉問住了。

他知道時濛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只是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面對面坦白。

“你還想問那個姓傅的,是我的什麽人吧?”時濛自下午就憋著的一股氣,總算找到出口,“他被我用手段綁在身邊的時候,和你現在差不多年紀。”

猶如平靜的水面翻起連片巨浪,時濛停不下來地繼續說:“你知道我曾經做過什麽事嗎?”

“我偷過別人的畫,我是私生子,把我養大的是個妓女。”

“我剛才還汙蔑他,把他送進了警察局,你不害怕嗎?”

“所有人都怕我,都躲得遠遠的,你們……你們為什麽還要貼上來?”

隨著最後一個問號畫上句點,席間的氣氛凝結至冰點。

時濛低下頭,胸口伴著呼吸劇烈起伏,短暫的沖動過去,緊隨而來的是一陣莫大的空虛。

他像走在茫茫沙漠中,被風沙沉甸甸壓著,喘不上氣,卻又走不出去。

他以為說了這些,對面的人總該怕了,總該退避三舍。就算能包容他的冷漠寡言、陰晴不定,也無法忍受他的曾經。

然而沒想到的是,時濛再度擡起頭,對面的人仍坐在原地。

潘家偉的表情裏有驚訝,有擔憂,卻沒有時濛熟悉的嫌惡和畏懼。

他給時濛倒了水,又擔心水涼了對身體不好,問路過的服務員要了壺新的。

飄著熱氣的杯子遞到跟前時,潘家偉看著時濛,小心翼翼地問:“突然說這麽多話,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直到走在夜晚燈火璀璨的街道邊,涼風撲面,時濛才從恍惚中抽離,為方才的咄咄逼人向潘家偉道歉:“抱歉,我……”

“欸欸欸打住。”潘家偉沒讓他說下去,“怎麽說我倆現在也是互相揭過老底的關系了,幹嗎這麽客氣。”

時濛的老底顯然已經交代徹底,至於潘家偉的……

知道時濛在想什麽,潘家偉笑嘻嘻:“就是對你有意思唄,我藏著掖著這些日子,還以為你沒看出來呢。”

這算表白了。時濛有些不適應地別開目光:“那還是,抱歉。”

潘家偉撓頭:“我這是被拒絕了嗎?”

時濛答不上來。

“還是再考慮考慮吧,反正不急。”潘家偉給自己拉票,“雖然我沒那個開路虎的長得帥,也沒那個老……咳,那個衛先生有錢,但我年輕啊,我有無限可能。”

時濛還是疑惑:“你知道了我的過去,不害怕嗎?”

“怕什麽?英雄不問出處,我老家還農村的呢,也沒見瞧看不起我啊。”潘家偉聳肩,“至於你說的什麽偷畫……說實話我不太信,你都畫這麽好了,對畫畫又上心,連給早餐鋪畫幅包子圖都認真得像要送去參賽,怎麽可能偷別人的畫?”

時濛倏地怔住,被這不需要解釋辯白,也可以擁有的信任。

“這其中肯定有誤會啦,就像今天那個路虎大哥……”潘家偉說著,又對已知的情況摸不著頭腦,“不過既然是你強迫他,那他現在為什麽又跑來追你?”

時濛對“追”這個字有天然的抗拒,下意識否認:“他是來看我笑話的。”

“啊?”潘家偉露出驚訝的表情,“不能夠吧。”

回想先前與傅宣燎有過的接觸,潘家偉琢磨了一番,道:“先聲明我不是想替他說話,就是感覺,他應該是來道歉的?”

“他在你面前跟個犯了錯的小孩似的,你說什麽他都聽,手指一勾他就過來了,怎麽看也不像被強迫的啊。”

這晚,時濛睡得不太安分。

翌日醒來昏昏沉沉,接到江雪的電話時還在發懵,錯把手中的蛋殼一起丟進了鍋裏。

江雪看不到,自是不知他魂不附體,在電話裏直截了當地問:“聽說那個姓傅的因為偷東西進局子了?”

問她怎麽知道的,對面回說:“那家夥不敢驚動家裏,給高樂成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找人查點東西。”

時濛沒問查什麽,只“哦”了一聲。

半晌無言,再出聲時江雪大膽猜測:“是你指認的他?”

時濛說:“他自己承認的。”

那便是了。

江雪嘆了口氣:“我就說,他是瘋了嗎跑到潯城去偷東西。”

時濛不說話,用筷子把鍋裏的碎蛋殼撥弄出來。

“如果他盯得太緊,讓你覺得不舒服,是可以報警,但是指認這種事……”江雪說到一半卡殼,頗有些頭疼的樣子,“你這樣做,不是恰恰證明了你對他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