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頁)
“你在那裏幹什麽?”警察接著問。
“等人。”
“等誰?”
幾乎與傅宣燎的“這個無可奉告”同時,時濛開口道:“可能是等我。”
話音落下的當時,時濛便捕捉到傅宣燎臉上的近乎喜悅的神情。
只是可惜了,很快,這份喜悅就會被摔得粉碎。
因為時濛腦中已經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與報警可以得到的效果相同、甚至更一舉多得的想法。
警察以為他想為傅宣燎做不在場證明,便轉向他,提問:“下午十二點半,你和他在一起?”
“不是。”時濛說,“我和他約在十二點,可我有事耽擱去晚了,十二點半他已經不在那裏。”
他說的多半是事實,從窗戶裏看到傅宣燎是在十二點,十二點半的時候,他已經坐在餐桌前,並不清楚傅宣燎是否還在原地。
所以這不算說謊,時濛告訴自己,他只是把當年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汙蔑,還回去而已。
雖然傅宣燎如他所料地受到了沖擊,整個人先是怔住,接著眼底暗色浮動,剛顯露的一點笑意也淡了下來,變成近乎透明的慘白。
他看著時濛,視線平直坦蕩,似在詢問。
至於問什麽,是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密語。
急促戰栗的心跳中,時濛聽見有一個聲音在耳邊說:對,就是這樣,還給他,把那些痛都還給他。
被誣陷,背負偷畫者的罪名,再被百般輕賤侮辱……若都用命運弄人來解釋,未免太輕易,他遭受的這些,究竟算什麽?
至此,時濛才真正被激發出一點所謂報復的快意。
他近乎酣暢地想,我這樣對你,報復你,你還會覺得我好嗎?還心甘情願嗎?
不是說只要是我給你的,什麽都可以嗎?讓你經歷我當年遭遇的事,你接不接受?
“請問傅先生,是這樣嗎?”
伴隨著警察的提問,傅宣燎回過神來,一同恢復的,還有他的呼吸。他憋了一口很長的氣,在透過眼神確認之後,才緩慢地釋放出來。
他也至此才明白,自己口中輕飄飄的一場“誤會”,曾帶給時濛多大的傷害。
況且那是一場從身到心、曠日持久的傷害,所謂的感同身受、痛他之所痛,又豈能用短短幾個朝暮百分百原樣還回來?
密集而尖銳的痛中,還摻雜了難以忽視的酸楚。
原來他做的這些,時濛從未放在眼裏,更從未相信。
時濛只記得和他在一起很痛很痛,所以要離他很遠很遠,先是殺死自己,未遂後又試圖讓他溺斃。
非死即傷,才是他們的命運。
呼吸連帶著心臟微微發顫,傅宣燎把這種反應歸咎為沒經歷過這種事,對未知產生的天然恐懼。
他強撐著擡眼,與時濛對視,也是最後一次確認。
你希望我是嗎?
他看到時濛眸光顫動,很短暫的一下,或許是不那麽堅定的動搖,或許又是惻隱之心作祟……這些在當下並不重要,總之時濛沒有搖頭,沒有表示反對。
傅宣燎將視線收了回來,而後面向警察,回答:“是的,就是這樣。”
你希望我是,那我就是好了。
只要你能開心,你覺得開心,就夠了。
眾人皆是驚訝,一時聲討四起。
“沒想到啊,長得人模人樣的,竟然是個小偷。”
“我就說吧,外地人……”
“我看到他開了輛豪車呢。”
“偷的吧,為了掩人耳目,說不定車牌也是假的。”
“入室盜竊會判幾年啊?”
……
經過多方考量,嫌疑人暫時鎖定,礙於此處人多嘴雜,警察要求傅宣燎一起回警局接受進一步審訊。
臨走前,傅宣燎請求警察給一點時間,他有話要說。
見他走向時濛,目睹全程的眾人都以為他要發怒跳腳、或者質問辱罵,畢竟他剛被證言指認心情必是差極,又沉著臉看起來兇神惡煞。
潘家偉都嚇一跳,如臨大敵似的擡起手臂擋在時濛面前:“你別亂來啊。”
被走到跟前的傅宣燎輕松推開,簡單粗暴得太過理所當然,潘家偉還沒反應過來,就讓他站到了時濛面前。
接下來的發展,所有人都猜錯了。
傅宣燎站在距離時濛一尺左右的地方,在警察及和過路民眾的監視下,不緊不慢地脫下自己的外套,抖了抖,展開,手臂繞一圈,落在時濛肩上。
傅宣燎個子高,他的大衣穿在時濛身上顯得很寬松,衣襟圍攏,厚實的衣領勉強包住纖瘦白凈的脖頸。
指尖不慎觸到皮膚,有一種被刺紮到的灼燙。
與之相比,傅宣燎面容過分冷峻,甚至帶了些森寒,被抽空全身的血液一般。
說的也不是“天冷多穿點”之類的溫暖話語,他怕來不及,揀了最重要的說:“麻煩你,幫我照顧好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