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5頁)

不過看起來還算正常,至少沒有被激得情緒崩潰。

只是心臟抖得厲害,由內向外,整具身體都跟著細細顫動。

“這是承認換孩子了?”嘴唇在顫抖中翕張,李碧菡捂著心口急速喘氣,自言自語般地說,“承認就好,承認了,就好……”

(下)

場面一度無法收拾,蔣蓉打了報警電話。

警車停到樓下的時候,李碧菡和楊幼蘭臉上都掛了彩,要不是傅宣燎和孫雁風一邊一個的拉著,說不定真會鬧出人命。

就算承認了,楊幼蘭認為自己仍是贏家,耀武揚威道:“你這個蠢女人,活該自己的孩子都認不出來!”

李碧菡好不容易緩過來,囿於修養說不出尖酸刻薄的話,便抓緊一切時間逼問:“濛濛的照片呢,總該有幾張吧?放在哪裏,快拿出來!”

楊幼蘭又笑起來:“沒有啊,我養了他八年,天天都能看到他,有什麽好拍的?”

“你好狠的心。”李碧菡哽咽道,“他做錯了什麽,他是無辜的啊!你養了他這麽些年,難道對他沒有一點感情?”

“感情?”楊幼蘭笑出了眼淚,“有每次我看著他睡著的樣子,都恨不得掐死他!我讓他活著,把他送回時家,就是為了等這一天!”

“所以你指使時沐偷他的畫?你那樣對他,一定會遭報應的!”

“什麽偷畫?不是他偷我沐沐的畫嗎?”楊幼蘭揚聲道,“全世界都知道,是你兒子時濛偷了我兒子時沐的畫,就像你偷了我時家夫人的位置一樣,報應,這才叫報應啊!

傅宣燎先是驚訝於李碧菡知道了這件事,而後又被楊幼蘭的一番話激得怒上心頭。

他說:“那幅畫出自時濛之手,就是屬於他的,有的是辦法為他正名。”

楊幼蘭愣了下,這才將視線移到傅宣燎身上。

“是你啊。”她揩了把眼角的淚,“你不是喜歡我們家沐沐,恨死時濛了嗎?”

傅宣燎坦然道:“我只恨真正偷畫的人。”

許是不想時沐的身後名受汙,楊幼蘭忙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畫是我讓偷的,是我讓他去偷的!”

“我的沐沐那麽可憐,他多要點東西怎麽了,你們不是都說喜歡他,疼他,這點小事都要追究?”

“這不是小事。”傅宣燎說,“在他動了這種歪念頭的時候,就已經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時沐,就已經不配得到寬恕。”

楊幼蘭大半輩子都在為自己爭一口氣,“不配”二字自是踩了她的痛腳。

“你說不配就不配?我的沐沐天生好命,合該是時家的嫡少爺!”她沖李碧菡揚起下巴,眉飛色舞道,“要怪只能怪你兒子命不好,從你肚子裏出來,我的沐沐合該沐浴著陽光長大,你生的就該待在陰溝裏!”

可想那八年時濛沒人疼沒人愛,過得有多苦。想到小時候總看見時濛畏畏縮縮往桌子底下鉆,傅宣燎心疼之余,更氣得咬緊牙關。

他拉住要上前的李碧菡,怒視面前心思歹毒的女人:“他命好得很,碰到你是他這輩子唯一的不順利。可是這個坎兒他已經邁過去了,之後的人生便全是坦途。”

“屬於他的東西,你們一樣都搶不走。”

警察的到來令喧囂暫時停息。

主要做的是糾紛調停,關於二十幾年前的事件追溯,警察只簡單記錄,預備移交相關部門跟進處理。

傅宣燎直覺孫老師與這件事脫不開幹系,不過混亂的場面不容他多問,想著之後立案起訴時再徹查追究也不遲。

出門的時候,楊幼蘭仍瘋了似的在身後念叨“為什麽死的不是他”,倒是一直默不出聲的孫雁風跟了上來,往李碧菡手裏塞了個小小的白色紙袋。

李碧菡是從醫院打車來的,回去便直接坐上傅宣燎的車。

蔣蓉與她本就是閨中密友,又都是當母親的,見她弄成這樣感同身受地難過,在後座拿消毒濕巾和面紙小心地替她擦拭臉上的傷口,安慰她一切都會過去。

李碧菡不知聽進去多少。她自上車後就沒說過話,眼淚卻一刻都未曾止住,尤其當她從那白色小紙袋裏拿出幾張一寸大小的照片,上面的主角是一個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男孩。

標準證件照,顯然是因為需要才拍的,這些年也沒得到妥善的保存,照片邊緣都發軟泛黃。

等紅燈的間隙,蔣蓉遞了一張到前排,傅宣燎小心地捏著這張照片,迎著光看了又看。

照片上的小男孩有一雙大而漂亮的眼睛,鼻子小巧,嘴唇緊緊抿著,面無表情地看著鏡頭。不知情的路人見了多半會誇他長得好,或者多嘴一句“這孩子怎麽都不笑”。

沒有值得開心的事,讓他怎麽笑?

他不過想要一點陽光,想從別人手裏獲取零星溫暖。那時年紀尚幼的他,可能怎麽也不明白為什麽周圍的人都不喜歡他,都對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