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4/5頁)

後座的李碧菡撫摸著照片,哭得淒楚:“都是媽媽的錯,害你過得那麽苦,害你被欺負,被冤枉。”

傅宣燎也想問自己,怎麽會不相信他,怎麽舍得對他不好?

苦澀從心底蔓延到喉嚨裏,像吞下一顆剝去糖衣的膠囊,擴散開的每一絲苦味都狠狠碾壓著脆弱的感覺神經。

每知道多一點,對時濛的心疼就多一些,痛苦則是翻倍,再翻倍。

傅宣燎長吸一口氣,壓下呼之欲出的淚意。

他轉過頭去,舉起手中的照片:“李姨,這張可以給我嗎?我保證好好保存,不會把它弄丟。”

我會好好待他,再不讓他受委屈。

傅宣燎從不胡亂立誓,但凡立下必定遵守到底。

可是照片上的人並不給他補償的機會。

車載著一行人直接前往醫院,江雪仍守在病房門口,說時濛誰也不想見。

“麻煩江小姐幫我捎句話,”李碧菡被剛才的折騰弄得元氣大傷,如今被蔣蓉扶著,站都站不穩,還是堅持把話帶到,“告訴濛濛,我會替他討回公道,不管哪一邊的。”

這話裏便包含了不會包庇時思卉的意思。一行人改道前往警局,當著警察的面,李碧菡果然任何要求都沒提,只拜托他們秉公執法,還原事實真相。

傅宣燎還是不放心,將長輩們送走後去找負責案件的陳警官。

到樓上剛好碰見人,從對方的表情中傅宣燎猜到不太順利。

果不其然,陳警官指了指其中一間審訊室,說:“他們大概串通好了,打算讓那個姓周的頂罪,她一個字都不肯說,全由律師應對。”

傅宣燎看一眼緊閉的門,問:“可以讓我跟她談談嗎?”

陳警官向上級打了報告,約莫一刻鐘後,傅宣燎走進審訊室,捕捉到時思卉眼中的錯愕。

不過也只短短一秒,等到傅宣燎在她對面的座位上坐下,她又垂低視線,一臉冷漠地負隅頑抗。

傅宣燎也不急著開口,把玩了會兒面前桌子上的玻璃杯,手指在杯壁上敲出噠噠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突兀而刺耳。

時思卉在這裏待了一整晚,被審訊得身心疲憊,沒多久就面露不耐,受不了地主動發問:“你來幹什麽?”

傅宣燎這才放下杯子:“來看看你後悔了沒有。”

時思卉先是一怔,繼而勾唇:“我又沒做錯什麽,下屬私自行事,與我又……”

“我想問的是,”傅宣燎沒給她往下說的機會,“傷害了你的親弟弟,還有信任你的母親,你有沒有後悔?”

這是來問責了。時思卉下意識辯解:“我先前又不知道他是我親弟弟,再說就算是又怎麽樣,在集團盡心盡力的是我,他憑什麽……”

說到一半自覺漏嘴,意識到這算變相承認,時思卉收了聲,咬著唇忿忿地看著坐在對面的人。

確認了動機的傅宣燎卻高興不起來。搞了半天,還真是因為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倒應了他早前的那句“懷璧其罪”。

就算時濛什麽都不做,也多的是人眼紅嫉妒,躲在暗處伺機捅他刀子。

“就算你和他沒有感情,也不至於做到這個地步。”傅宣燎迎著時思卉的目光,繼續說,“他要是出事,你們都不會有好下場。”

他直接將時思卉劃定為犯人,用可能產生的後果嚇唬她,這種情況下她要麽不回答,不然但凡開口就很難不露破綻。

果然,時思卉不淡定了:“不是沒出事嗎?就被打了幾下能出什麽事?”她的理智被情緒打亂,破罐破摔道,“是不是時濛那個賤人告訴你的?他讓你別放過我?哼,從前畏畏縮縮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搖身一變成了時家的大少爺,就開始排除異己了。”

傅宣燎注意到她對時濛的稱呼從“野種”變成了“賤人”,代表她接受了時濛與他同父同母血脈相連的事實。可還是能說出如此涼薄的話,說明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從前的時沐,現在的時濛,在她眼裏都沒有區別。

並不想在有限的時間裏對她進行人性的探討,傅宣燎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將整個事件復盤。

“這不需要猜。那天股東大會,你不知道時濛會來到集團大樓,你以為他是來搗亂的,所以慌了。本來想把他趕走,結果你的屬下弄巧成拙把人弄傷,你便順勢借機發泄你多年來的不滿。”

“表面上看起來你什麽都有,實際上你在時家不受重視,有能力卻沒有實權,早就看那些明明什麽都沒付出、卻擁有一切的弟弟們不爽了。”

“事情的經過和起因,就是這樣。”

沒有一個問號,卻肯定得猶如親眼所見,並且字字句句都戳在時思卉的痛點上。

她本想接著辯駁,本想抵賴說我沒有,就算剛才說漏嘴也沒關系,反正有的是人幫她兜底。可看著面前沉著冷靜的男人,她不由得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