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頁)

時懷亦哪能讓她如願:“就是……醫院弄錯了,現在追究也沒什麽意義……”

這回他的謊言被李碧菡看穿:“不可能,出生的時候他們身上都帶著名牌,怎麽會輕易弄錯?”

她擡頭向門口張望,雙腳落地便要下床:“警察呢?警察在哪裏?我要報案,我要報案!”

不得已用上了鎮定劑,好不容易將幾近瘋狂的李碧菡安頓在床上,她睜大雙眼,沒有焦距的視線虛落在空氣中的一點,不自覺溢出眼角淚順著臉頰滑落。

李碧菡渾渾噩噩地矛盾著,時而堅定地念叨“我不信”,時而質問時懷亦“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見此情景,傅宣燎還未從震驚中緩過來的心,也如同浸了水的海綿,沉重得呼吸不能。

旁觀了這一切,“為何不早點說出來”自然也是傅宣燎最為疑惑的事。

退到病房外面,面對疑問,時懷亦醞釀許久,才道:“不是我不想說,是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原因無非那些——臉面尊嚴,家庭和睦,還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五年前拿到親子鑒定結果,確認濛濛才是我和你李姨的兒子的時候,沐沐正在生死線上掙紮,那種情況下,我怎麽能開口告訴她弄錯了?那無疑是把沐沐更快地推向死亡啊。”

傅宣燎還是覺得離譜,沉吟半晌:“所以時沐……才是您和那位楊女士的孩子?”

時懷亦點頭:“我也是五年前才知道的,這個瘋女人特地選在同一家醫院生,還將你李姨氣得早產,當時我就該察覺到不對,只是沒想到她膽大包天,居然幹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

傅宣燎和那位楊女士僅有一面之緣,心想難怪當年她跑來看時沐,卻對時濛不聞不問。而時濛住院她也沒來看過,想必是時懷亦打點過,不讓她來打擾時家的生活。

這個想法在接下來的對話中得到了驗證。

“那為什麽不在五年前把這件事說出來?”傅宣燎問。

對此時懷亦雖不占理,卻仍覺得自己的做法沒錯:“起初沐沐還在,我說不出口。後來你也看到了,你李姨情緒不穩定,她那樣疼愛沐沐,我怕說出來她承受不住……而且濛濛已經回到時家了,他和你李姨有血緣關系,我想著感情可以慢慢培養,總有一天她能把對沐沐的愛轉移到濛濛身上……”

時懷亦在商場上成就頗豐,手段算得上雷厲風行,然一碰到家事就變得懦弱猶豫,滿腦子糊弄瞞混,選擇息事寧人的做法完全與他的作風相符。

可是顯而易見的,這條路選錯了。

並且時懷亦這樣做,更多的還是出於為自己考慮,因為事情一旦爆發,李碧菡要追究楊女士的責任,怕就不是家宅不寧這麽簡單了,輕則對簿公堂,重則生命財產受到威脅,出於避禍求穩心理,時懷亦的做法其實無可厚非。

傅宣燎腦中亂作一團,當下只抓住一個關鍵詞:“這對時濛……不公平。”

對,不公平。

時濛做錯了什麽,被時家人如此對待,被外人那樣指指點點?他本該擁有母愛,擁有朋友,擁有想要的一切。

對此時懷亦理直氣壯道:“已經都弄錯二十年了,是否把身份換回來,有那麽重要?我對他好不就行了?”

傅宣燎恍然明白過來,難怪五年前,時懷亦毫無預兆地開始對時濛關心有加,還將股份轉給了他,先前猜測的愧疚的確占了幾分原因。以及楊女士對時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態度,全都有了解釋。

至於從小被調換人生、命運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的時濛,在時懷亦這樣利商人眼裏,甚至沒有時家的地位和臉面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來得重要。

可相比時懷亦的泰然處之,傅宣燎卻很難不後怕。

畢竟要不是這回被言語激怒,踩了時懷亦的痛腳,這件事極有可能被他和楊女士隱瞞一輩子,然後帶到墳墓裏去,再也不會有人知道。

能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復盤了長達二十五年的事件經過,心裏壓著的海綿在反復的擠壓中脫幹水分,張開密密麻麻的孔洞,輕飄飄的空氣填進來,讓傅宣燎更覺迷惘。

江雪把警察送走,回到樓上,問傅宣燎:“濛濛他……知道這件事嗎?”

這也是傅宣燎想問的:“他沒有跟我提過,有對你說過什麽嗎?”

江雪眼眶還是紅的,沒從方才的震驚中緩過來,整個人都有點恍惚,思考了一會兒才說:“沒有,沒說過。他本來就喜歡把所有事都憋在心裏,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說給別人聽。”

高樂成來了醫院一趟,說已經調動所有人手出去找時濛,能動用的媒體也都用上了,現在各大社交網站到處都是時濛的尋人啟事,提供可靠線索會獲得高額獎金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