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5頁)
他用眼神質問——你怎麽可以忘了我?
傅宣燎試圖辯解,想說我沒有,可是張開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事實上他連時沐的樣子都看不清。
他問自己,究竟是看不清還是記不清?
沒等他找到答案,時沐又問——你是不是根本沒有喜歡過我?
當然不是,傅宣燎無聲地回答,心動是真,喜歡也是真,只是……
只是時間過去得太久,這四年來發生了太多事。
只是有太多身不由己。
連在夢裏,傅宣燎都肩負著重重壓力,害怕被指責不守諾言,唯恐被說成背信棄義。
而時沐搖了搖頭,似是無法接受他的解釋。
旋即擡起手,指向他身後。
傅宣燎回過頭去,看見一道清瘦身影。
心跳驟然加快,猶如受到某種指引,傅宣燎不受控制地回身,擡腳向前走去,全然忽略了背後的呼喚。
那身影渺遠虛弱,好批風一吹就會飄走。
因此腦海中的其他想法瞬間被清空,唯余一個念頭,就是走過去,將他抱緊。
猛地睜開眼時,天剛蒙蒙亮。
翻過身,看到床邊探出的一顆帶著尖尖耳朵的毛絨腦袋,傅宣燎愣了一陣,才想起是時濛昨天帶回的貓。
時濛已經起了,也有可能整晚沒睡。
他很瘦,脊骨在單薄的睡衣下撐出一條觸目驚心的凸起。倒好貓糧轉過身,傅宣燎看見他灰白的臉以及毫無血色唇,曾經明亮的眸也變得暗淡無光,像是一夜之間被抽走了生氣,徒留一副冰冷的軀殼。
與夢裏如出一轍。
轉入現實後,傅宣燎的心臟依舊跳得很快,更多的是後怕湧上來。
我怎麽可以抱他?
他可憐也可恨,事到如今對自己做下的惡事仍不知悔改,這樣的人,怎麽能想抱他?
很快,傅宣燎就對自己鬼迷心竅之下產生的一點可以稱之為心疼的情緒感到諷刺,因為時濛見他醒了,迅速放下手中的貓糧勺,然後大步走到床頭,用身體擋住他的密碼抽屜。
他扭傷的腳沒好全,走路還有點跛,動作一快甚至有點可笑。
最後一縷思緒也從夢中抽離,傅宣燎如釋重負般地松了口氣,而後哼笑一聲,說:“放心,我不會偷拿。”
如果撕毀就能達到廢除合同的目的,他又何必出現在這裏?
聞言時濛怔了片刻,似是也發現這樣的守護不過徒勞,無聲地垂低眼簾,看向墻邊把臉紮在飯盆裏用餐的貓。
星期天不在合同規定的範圍內,傅宣燎洗漱完就要走。
時濛跟到樓下,貓鉆出門縫也跟了出來,他返回去把貓從台階上抱起,步履匆匆地追上。
明知身後有人跟著,傅宣燎卻沒回頭。
上車關門一氣呵成,把車倒出來的時候,從後視鏡裏看到抱著貓站在門口的時濛,他狠心移開目光,毫不留戀地踩油門開了出去。
傅宣燎去了鶴亭。
難得高樂成今天不在,在電話裏讓他直接上樓,說今天的領班會給他安排。
說完不忘調侃:“怎麽回事啊老傅,被你們家冰美人踹下床了還是掃地出門了?”
“今天星期天。”傅宣燎說。
“就是星期天才奇怪啊,按說周六晚上幹柴烈火,周日早上不得睡個懶覺在被窩裏纏纏綿綿……”
“我和他快分了。”傅宣燎下意識不願聽別人提起他與時濛的親密,遂打斷,“昨天去是為了談解除合約的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高樂成收起吊兒郎當的語氣,試探著問:“來真的啊?”
想起上周在度假村,他也差不多這樣問過高樂成,傅宣燎故作輕松,有樣學樣:“我哪次不是真的?”
“可是不是……不對啊。”高樂成想不通,“上周你倆還好好的呢,又是英雄救美又是定情信物的,我那條項鏈江雪還沒收下呢,看你倆都羨慕死了。”
大概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定情信物”形容那條藍寶石項鏈,恍神的須臾,傅宣燎想起昨晚時濛拼命要把那項鏈還給他,說什麽“不是我的”,還有“不要了”。
是他的東西他不要,不是他的反而不管不顧地強留,傅宣燎扯開嘴角,心想時濛這哪是瘋啊,分明是傻。
這聲冷笑聽在高樂成耳朵裏就有些毛骨悚然,他緊張道:“怎麽回事啊到底,他又怎麽了你,還是你怎麽了他?你倆這成天鬧騰個沒完,搞得我追江雪都不敢放開了。”
連個旁觀者都覺得鬧騰了,傅宣燎長籲一口氣。
“沒什麽,就是提前結束了。”他的嗓音有種疲憊的頹然,“反正,本來就不該開始。”
這邊摒棄掙紮計劃快刀斬亂麻,那邊又瘋又傻的時濛已經開始擔心下個周六怎麽辦。
他已經習慣了期待星期六,日歷上每一頁的SAT都被他用紅筆畫圈,有的還做了特殊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