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能有什麽滋味?”……

不一會子,碧落齋的雲香過來將孟妱請了過去,說夫人那邊已備好早膳,請她過去一同用膳。

孟妱進了碧落齋,瞧著眼前的菜饌微微一怔,實在有些過於豐盛了。

“懷儀,坐罷。”王氏朝沈謙之身側的位置擡了擡手,孟妱微微欠身,便走了過去。

從進門到落座,孟妱都目不斜視,沒有往沈謙之那裏瞧一眼。

讓李縈住進沈府,王氏到底覺著有些對不住孟妱,笑著道:“這些個菜,都是你喜歡吃的。吃罷了飯,我們今日往街上逛逛去,近年關了街上熱鬧的很呢。”

說罷,她瞧孟妱臉色不大好看,擔心孟妱誤以為她要將孟妱支出去,留沈謙之與李縈獨處,忙向沈謙之轉道:“你今日不是休沐?與我們一同去罷。”

王氏說這話,原只想避嫌表明自己的心意,她知沈謙之對這等事向來不喜的,但不論他尋出什麽樣的由頭來,都能讓孟妱心裏舒坦些。

“好。”沈謙之說罷,抿了一口茶,斜睨了孟妱一眼。

一旁的王氏聽著都怔了一瞬,臉上的笑還未來得及掛起,便聽孟妱說道:“昨夜未睡好,身上甚是乏累,改日定與母親去。”

孟妱說罷,微微的笑了笑,這笑意中失了往日的謹慎與羞怯,同她的語氣一般皆是淡淡的。

沈謙之見滿桌都是她素日喜歡的小菜,卻沒見她怎麽動箸,方擡手夾了一道眼前的鴨絲正要放去她的碟中。

“母親,我用好了。”她又是那樣的淺笑了笑,朝著他微微福身,便朝外走去了。

半晌,沈謙之才收回了僵在空中的手,腮幫緊了緊,與王氏作了個揖,便自掀簾子跟了出去。

他走路的動靜並不小,孟妱反倒像絲毫沒有聽見一般,只顧往前走著。

“懷儀,”他終是忍不住,大步上前捉住了她的胳膊,“你究竟要如何?”

孟妱緩緩回身,不知怎的,她如今看見沈謙之便會想到李縈,想到這亂作一團的一切。

“和離。”

“我要什麽,昨夜不是已經告訴過大人了。”

她只想要一紙和離書。

沈謙之只覺腔內呼吸一滯,抓著孟妱胳膊的手不自覺用了力,半晌,他還是松了手。

他似乎忘了一件事,忘了這丫頭一直便是一個執拗的人,如今,她是真想要和離了……

可這不正合他意,為何此時胸中這般悶疼?

他神思流轉之際,孟妱卻掙開他的手走了。

沈謙之垂眸望向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總覺著,似是有什麽東西漸漸在他指尖流走,抓也抓不住一般。

穿過走廊的孟妱看著方才離去的玉翠神思焦急的朝她走來,她黛眉微蹙,在玉翠面前停了下來,問道:“怎的了?”

玉翠抿了抿唇,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又遞給孟妱一塊玉佩,她神色頓時緊張起來,驀然擡首對玉翠道:“去雇一輛馬車來。”

孟妱說完,便急回了暖香苑,李嬤嬤正坐在門前做著手裏的針黹,見她神色匆忙,起身問道:“夫人這是怎麽了?”

方才玉翠來回說哥哥因輸了賭坊錢,現下正被押在賭坊,等著她去給贖金。可這次她並不想讓嬤嬤知曉,免得她憂心。

便道:“哥哥派人來說,外頭有一家戲園開了,邀我一同去看戲呢。”

孟珒向來是個不學無術的,這倒也是他的行事章法,李嬤嬤並未多想,只道:“近日夜裏更冷了,你且要早些回來才是。世子最是個沒輕重的小魔王,莫要與他一起混鬧才是。”

孟妱聽著李嬤嬤的嘮叨,著急的心情反倒緩和了許多,她笑了笑回道:“嬤嬤安心便是,天黑之前必能回家的,嬤嬤可要早些歇下,莫再等著我了。”

李嬤嬤笑了笑,伸手別過她臉頰的碎發,點頭道:“好,嬤嬤知道的。”

說罷,孟妱便進了屋內,不一會子抱了一個小木匣出來,對李嬤嬤道:“嬤嬤,我走了。”

“丫頭。”

孟妱正要往院外走去時,李嬤嬤忽而喚住了她,“出去同世子好生玩一玩,不必斂著性子,若心裏有什麽想說的,盡可同世子講講,也能……好受一些。”

孟妱登時僵住了身子,她一直有意瞞著李嬤嬤,只不想她為自己操心,可她卻忘了,心思能瞞過人神情卻瞞不過。

強忍住泛紅的眼眶,她回道:“我知道了。”

*

坐在馬車內,她纖細的手指摩挲著手中的玉佩,那是哥哥的玉佩,是他生辰時她特意送的。

質地溫潤細膩,是她從太後那裏得來的一塊上等玉料,共作成了兩枚玉佩,一枚給了哥哥,一枚給了李縈。

良久,孟妱將那枚玉佩收了起來,靜靜地靠在車壁上。

近日她都睡的甚淺,分明身子已是極度疲憊,可她卻是不想睡、不能睡更不敢睡,她怕睡夢中再看到往日那些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