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竹蓀雞湯

風雪越來越大,太子周璋侍疾結束後,聽了小太監的傳話,微微皺眉,掀起衣擺,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去。

他這些日子幾乎沒有在東宮居住過,日日夜夜宿在那城外的偏院。

進了元晴的屋子,周璋遠遠地就瞧見了跪在長廊處,身上已經積起了厚厚一層雪的小廝富貴。

這富貴人如其名,為了錢財什麽都願意做。

明明是從自己府上來的唯一一個自己人,元晴罰起來也是十足的心狠,這大雪天就讓人在長廊處跪著,若是真的實打實跪了一晚上,這小廝的膝蓋別想要了。

周璋回頭看了眼鐘鑫,自己推門而入,把那小廝甩給了自己的屬下。

屋裏生著地龍,好幾處炭火烤得人熱熱乎乎的。

周璋皺眉,用腳將那幾個炭火踹到屏風旁,說:“屋子密閉,炭火生多了容易出事端,別貪熱乎氣,把自己身子拋之腦後。”

元晴聞言,擡眸看他,說:“下官府內沒這麽些炭,冷慣了,倒是不知道如何烤火。”

話裏夾槍帶棒,可謂惱怒至極。

周璋掀開衣擺,坐在元晴旁邊,說:“孤怕你那小廝不忠,便讓鐘鑫與他說過一兩次,他惹你發火了?”

“您貴為太子,您的命令就是金科玉律,他不過一個小小的奴才,哪兒敢與堂堂太子作對。”元晴說著,刻意擡手,將耳畔的發絲別在腦後,道,“一個奴才,太子要,自然沒有不給的道理。如今下官的身子已經大好了,還請太子早早放行,下官也好回大理寺做本職工作,不白拿官家俸祿。”

周璋收起袖口,將面前的熱茶端起聞聞,說:“你那府邸天寒地凍,伺候的人都沒有,你回去又能如何?你嫌孤這兒鶯鶯燕燕的吵鬧,現在遣散了不少人出去,總算是清凈了,你還有何不滿,不如一並說了。”

元晴深吸一口氣,看向周璋,掀起衣擺便跪了下去,說道:“下官謝謝太子的厚愛,只是下官身份卑賤,不堪大用,多在府上待一日,便多一分的惶恐。”

周璋坐著,看著底下跪得極其板正的元晴。

他與他的姐姐,長得十分相像,性格卻是完全不同。

他外表柔弱,內心極其倔強強硬,哪怕是現在這般安生地跪著,似乎魂魄也是高高在上的。

周璋看著虛無縹緲的空中,仿佛已經看到了元晴那張臉,輕聲說:“孤心悅你,你也不願?”

跪著的元晴表情沒有一點變化,說:“下官惶恐。”

周璋輕哼著,擡起腳來,將元晴踹倒在地。

元晴“嘶”了一聲,捂住腰腹,擡起頭來看著周璋。

窗外,鐘鑫讓這風雪打得有點懨懨的,問過了富貴之後,總算知道對方錯處,恨鐵不成鋼地說:“我不是讓你循序漸進地說嗎,你怎麽一股腦地就說出去了。”

富貴可憐巴巴地揉著膝蓋,說:“奴才也不知道公子那般聰慧啊。”

“能不聰慧嗎?你當你伺候的什麽人,你家公子可是狀元,一個字一個字寫文章考出來的狀元,你漏一點馬腳他都看得出來,別說你那些小聰明了。”鐘鑫說著,又怕讓屋裏人聽見,壓低著聲音,狠狠地咒罵著。

富貴被罵得擡不起頭來,低垂著腦袋。

鐘鑫深吸一口氣,說:“元晴性格剛硬,此次你怕是不能再伺候他左右了,你去外院伺候著吧,我再安排個新的小子伺候。”

富貴心有不甘,卻也不敢多說惹得鐘鑫不快。

鐘鑫揉搓了下僵硬的手臂,說:“等一會兒空了,你親自去挑幾個乖順的小子,好好教教。”

富貴蹲在地上,捏著雪團,說:“伺候公子也輕松,隨便來個丫頭小子都行,哪兒用得著教。他平日的事情都自己幹了,壓根用不著旁人,就是得定期給他熏熏衣服。”

“熏衣服?”

“嗯,公子好像特別喜歡蘭花香,每次換衣,都要用香料將衣服從頭到尾地熏一次。”

鐘鑫皺著眉,想起太子身上那若隱若現的蘭花香,心裏無端升起了一絲懷疑。

“孤知曉你的那些把戲。”周璋擡眸,眼神狠劣,說話卻是極其溫柔的,“你與二皇子暗中勾結,將左丞的事兒告知給他,不就是想孤斬斷一羽翼嗎?”

元晴臉色煞白,朝後退了一步,卻被周璋的手扣住下巴,狠狠地朝前面拉了一下,下顎骨讓那人捏得生疼。

“左丞蠢笨如豬,卻是寒門學子,門生遍布南朝各地。孤與他交好,他的那些文人門生盡為孤所用,而他恬不知恥,還想繼續往上爬,甚至不惜拿女兒與孤做交易,孤還得謝謝你們,替孤除了這麽一禍害。”

元晴被禁錮得張不開嘴,只用那含著恨意的眸子死盯著周璋看,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像是有萬分咒罵,恨不得將周璋祖宗三代都罵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