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奶糕

風吹得人睜不開眼,樹葉被吹得呼啦作響。

轎子停在了門外,一個小童掀開簾子,長得濃眉大眼的,四下看看,對簾子裏的人說:“幹爹,你當心風吹。”

裏頭的人搭著他的手臂下了轎子,將兜帽蓋得嚴實了一些,隨後快步走進那窄小的門裏。

他長得十分俊朗,為人消瘦,眸子瞅著人總帶著一些冷冽,一副誰敢來跟我多說一句話我立刻揚了他祖宗骨灰的模樣。

府宅內的人都不敢說話,面面相覷,走了一炷香時間,才走到內院。

有個膽大的小廝瞧見了他,連忙行禮,道:“小少爺好。”

張烈原本面無表情地走著,聽到這句話猛地停住了腳步,打量著那小廝,說:“你喚我什麽?”

小廝不知道是喚對了還是喚錯了,只管莽著討好他,說道:“喊您小少爺呢。”

張烈輕笑,拍拍衣擺,一個小小的動作讓他做得貴氣十足。

“右丞手底下的人倒是沒什麽眼力見兒,跟著你右丞姓張,便是你右丞府上的人了?那姓傅的就可以管傅祭酒叫一聲哥哥,姓文的能喊少將軍一聲表叔,全天下能找著自己的皇親國戚,都得感謝右丞家的規矩。”

小廝越聽臉越白,知曉自己的小聰明惹了面前的貴人不快,連忙跪地告罪。

一旁的管家上前,叫來人將小廝帶走,大罵:“外院的人怎麽跑裏院來伺候了?帶走!耽誤了貴人的事兒,我唯你們是問!”

張烈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由無虞扶著繼續朝前頭走去。

他這冬日貪涼,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退,把孫煜兒嚇得夠嗆,自此之後他主要出去,孫煜兒都要叫無虞與一起,生怕別人伺候不好他。

總算走到了屋子裏頭,張烈讓屋內的熱氣熏走了一身的寒,舒服地動了動脖子。

他一擡眼,上位坐著右丞張魁,旁邊坐著一個只著單衣,頭發也沒梳的男子,十分放浪形骸,若是一般閨閣女兒只怕見了還要紅臉,可惜他面前的是張烈。

他只想問那人一句,你不冷嗎?

張魁輕咳一聲,他今日收到張烈前來拜訪的消息,以外對方是終於想通了想與他好好重塑關系,大清早就起來梳頭理胡子,怕被這新貴給瞧低了去。

“這是......你哥哥。”

張瑤。

當日春闈,張瑤不願做官,交了白卷。張魁知道自己庶子的小兒子進了初試,想在春闈上做文章,豈料傅驍玉一手遮天,愣是把這局勢給挽回了,使得他回家發了好大的火。

“你就是張烈吧?早前聽人說起你來,倒是與我想得不同,我以為那般剛硬的男子,應當像守衛軍楊擎那般高大壯碩。”張瑤笑著說,他生了一雙丹鳳眼,一笑起來就像月牙兒,十分討人喜歡。聲音也是輕佻高昂的,與他的爺爺張魁完全不同。

張烈挑眉,端著熱茶潤喉,看向張瑤,道:“據我所知,學子張瑤不曾為官。你爺爺張魁在朝堂之上也得與我以大人相稱,你是何身份,竟敢直喚我的名號?”

張瑤嘴角的笑意一僵,竟是被說得不知如何回話來。

“今日來也沒有別的事兒。”張烈闔眸,讓無虞拿著兩份折子過來,盡數遞給了張魁,說,“等今上身子好些,重開朝堂,這兩份奏折便會呈給今上看,烈前來只是告知右丞大人,到時候是像你平時那般明哲保身還是站出來為了南朝今後的榮華獻出自己最後一份力。”

兩份奏折?

張魁有心罵張烈,卻也不得不先看看折子寫了什麽。

兩份奏折上奏人不同,一份是最近風頭很熱的大理寺卿元晴上奏,一份是二皇子上奏。

二皇子?

張魁一怔,擰著眉將那奏折攤開看。

周巒彈劾左丞收受賄賂一案,人證物證俱在,只等文帝發落。這一旦發落,太子的助力便會直接剪斷一大部分。

張魁面露喜色,他是支持二皇子繼位的,對周璋有害的事兒,他巴不得多出幾個。

第二份奏折是元晴呈的,張魁皺起了眉頭,說:“這......”

太子、蘭妃?

張烈見他看完,說道:“太子惑亂宮闈,奸汙今上鐘愛的妃子,致其羞憤自盡。而後怕事情暴露,將元家三十二口人全數焚燒殆盡。元家小兒元晴狀告太子,有何不對?”

張魁緊皺著眉,說:“朝堂之上奏此折子,元家那小兒也不要命了不成?”

“若非太子趕盡殺絕......”張烈慢悠悠地飲著熱茶,說道,“人一旦沒了後顧之憂,就會顯得特別不要命,您說對吧?”

張魁不知道張烈是在說太子,還是說當日自己讓他讓出殿試的事情,冷著一張臉,胡子都在抖。

張烈說完了話,站起身來,說:“站隊站錯了不是大問題,該出力的時候不出力才比較麻煩,下官希望右丞大人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