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杏仁豆腐

吳茉香已經被趕出金林傅家,自然不肯頂著傅姓,老早就讓伺候自己的人喚她吳小姐,能讓她回憶起還未嫁人時自由自在的快樂。

聽了丫頭說的,吳茉香皺著眉想了想。

這兩天,她的眼線說大少爺一直在屋子裏未出來過,打聽到廚房那邊準備的兩人份的吃食,那姓馬的主管也一直在院中守著,不離開半步,可見屋內的人如何重要。

吳茉香原本想的是這陰陽之道是天理倫常,傅驍玉貪圖鎮國府權勢,甘心嫁給一個男人,心裏鐵定有狠。遠離金林,少將軍又遠在邊關,血氣方剛的,他自然得想方設法偷個香。

但聽丫頭這麽一說,哪家小姐能有那麽高的個頭?

吳茉香抿著唇,念及邊關勝戰的消息接連不斷地傳及南朝,若是那人是少將軍文樂呢?

戰事沒那麽吃緊,而傅驍玉及冠又是大事兒。

吳茉香眉頭一松,用手帕捂著嘴大笑,說道:“還真是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瘋子。殺敵剿匪,外人口中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的少將軍,竟是這般癡人!”

一旁伺候的丫鬟替她滿上了茶。

吳茉香心情頗好地看著地上的丫頭,說:“你要什麽賞?”

“奴、奴婢伺候吳小姐,自是吳小姐的人,什麽賞都不要。”

吳茉香笑著晃晃腿,叫來大夫,替那丫頭看看腿。

丫頭送到了裏屋去,大夫進去瞧了一陣,只聽那丫頭疼得直喊,不一會兒一盆血水端了出來,大夫捧著的白布上放著一枚帶著血絲的銅錢。

“銅錢嵌進了骨頭裏,吳小姐,您那丫頭以後走路怕是不太靈便了。”

吳茉香讓那銅錢嚇得起了一身冷汗,只覺臉上早已愈合的傷疤竟開始疼癢起來。她打發了大夫,由著人扶到座位上,把“文樂”兩個字含在嘴裏,憤恨地念叨了好幾聲,如同那些信教徒念咒一般。

消息是長了翅膀的,能夠快過所有車馬。

去往邊關支援抗擊匈奴的少將軍回來了,班師回朝,可比鎮國將軍回來時熱鬧多了。

原因還是最近流傳的八卦,說是少將軍為了傅祭酒的及冠禮,去了不夜城偷偷與他相會。

老百姓可不管什麽欺君之罪、述職拖延的罪,只覺得這少將軍也不如傳聞中那般無情,這不挺疼媳婦兒嗎?!

大軍駐紮在城外,只留鎮國府自己的二百精兵回城。

嵌著四個荷葉包的馬車在一眾氣勢洶洶的兵馬之中,顯得格外刺眼。

城墻上,文帝站在最高處,看著遠遠濺起灰塵的兵馬入城。

蔣玉悄不聲地打量著文帝的表情,說道:“陛下,是否需要人去......”

文帝擰著眉沒說話。

班師回朝的將領們,為首的將軍竟是坐馬車回城。

文樂從未騎過馬出現,難道馬車裏真不是文樂所以不敢露面?傳聞中說的是真的?

文帝後頭的大臣都在小聲討論著,如今傅驍玉還遠在金林沒回來,可連個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突然那馬車停了下來,道路兩旁的百姓們削尖了腦袋,探頭探腦的,像是要通過那馬車簾子,瞧見裏頭的人是誰。

簾子被人掀開,裏頭出來的正是文樂貼身伴侍思竹。思竹下了馬車,取了腳凳來,扶著裏頭那人出來。

白玉甲著身,手持銀槍,鎮國府的將徽繡滿了整個衣擺。

單膝跪地,那人說道:“文樂,幸不辱命。”

兩百人的鎮國府精兵一並跪下,整整齊齊。

老百姓站在外圍,能瞧見那些盔甲上洗不掉的血垢。

文帝站立原地許久,瞧著那些只看得見頭頂的鎮國府精兵,好一會兒才勾著唇笑,說道:“免禮。”

戰事七日便會往金林送一次,文樂所述職的東西,無非是將那些文帝早已看過的信件再人為復述一次。

文帝端著酒杯,興趣缺缺地聽著文樂說,好不容易說完了,喉嚨都快幹了。

蔣玉察覺到文帝的眼色,立刻上前,親自扶起了文樂,說道:“少將軍請坐。”

白玉甲遮得十分嚴實,但也能瞧見那鎖骨上方一點滲著血的鞭痕,尚未愈合。

蔣玉不動聲色地收回眼神,對文帝點點頭。

領功得賞之後還有慶功宴,一直鬧騰到了快下宮鑰,將領們才滿足地回去。

經此一戰,兵部侍郎許弋江升了兩品,許多名不見經傳的將士也有了官職。明明是戰功顯赫的文樂,卻只得了金錢賞賜。

擡著十幾二十擡珍珠翡翠回鎮國府,一路思竹都臉臭臭的,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文樂擡眸看他,說:“怎麽的?嘴上都能掛油壺了。”

思竹瞪他一眼,一臉你還不知道我想什麽的表情。

文樂笑道:“鎮國府出的將軍,比周家出的皇帝都多,你替我不忿個什麽?”

思竹連忙捂著文樂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