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寒地凍,文樂耳朵都有些疼,一大早照那銅鏡,才瞧見自己右耳朵上紅腫得很,還有些瘙癢,估摸著是這幾日與周崇連夜準備年禮,生了凍瘡。

嚴舟吆喝著尚衣局的裁縫給周崇量體裁衣,周崇還困頓著,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今日除夕,國子監也要放假,夫子早就回家陪妻子孩子去了,都沒多少人還想著給皇子皇女們上課。

周崇自然是能逃則逃,太子一告假,他也就跟在後頭告假,連著在自己院子裏昏天黑地地睡了好幾日。

裁縫還帶著倆丫頭,幫著拿卷尺。

那丫頭模樣倒是好看,一個勁兒地往周崇那兒瞧。

皇子都是天之驕子,少有不開葷的。尤其是太子,除了太子妃沒定下來,三個側室十多個妾還有院子裏數不盡的美姬。

周崇完全相反,院子裏連丫頭都見不著幾個。宮闈秘史,由不得丫頭們嚼舌根,卻也對那俊美受寵的九皇子芳心暗許。

正量著腰呢,那丫頭柔順地跪了下去。

周崇站了會兒便清醒不少,一低頭就能瞧見那丫頭漂亮的臉蛋,還有那如雌獸一般臣服的眼神。

嚴舟直接一腳踹開那丫頭,大罵:“哪兒來的沒規矩的丫頭,竟是這般不知禮,皇子前頭可有你一奴才跪的地兒。”

能在皇子面前跪著的只能是近臣家職,奴才都得側著跪拜。

裁縫在外頭選布料,那丫頭見周崇不說話,也不知道哪兒橫生出的膽子,側跪了磕了頭說:“奴才該死。剛只是為九皇子殿下量腰,不想汙了皇子的眼睛,求皇子贖罪。”

嚴舟只覺得一股邪火從直襲腦門,陰沉著一張臉,不執一言。

周崇撿起那量尺,說:“不礙事兒,下回記著就行,你出去吧。”

丫頭松了口氣,也沒想到九皇子這般好說話,便賟著臉往前跪行幾步說道:“殿下,還沒量完呢。”

周崇眉頭一皺,看向那丫頭,說:“耳朵不用的話,本宮叫人替你割了可好?”

丫頭嚇得連忙跪下,往外退去,差點被那門檻絆了腳。

嚴舟的臉色這才好了些,接過周崇手裏的量尺,跪在周崇腿邊,替他量了腰圍。

周崇倏地伸出手來,捏著嚴舟的下巴,迫著他擡頭看自己。

“船兒,你生得真漂亮。”

嚴舟冷不丁被這麽一說,憋出來的火都上了臉,惹得他臉上緋紅一片,磕磕巴巴地告了罪後收了量尺往外頭走去。

比起那些柔嫩的宮女,陰柔的小太監,嚴舟可真算不得好看,比起那吃人肉的傅驍玉還面冷三分。

周崇看著嚴舟離開,指尖還留有對方下巴上胡茬的觸感,心想今後可得將嚴舟藏得狠點,這院子裏一來一往都是人精,可不能讓別人發現他的船兒還生著根。

那可是欺君大罪。

周崇換了衣服出來,就瞧見文樂坐在位置上撓耳朵,他上前一看,那耳朵紅得快滴出血來,竟有些發腫的跡象。

周崇拍了把他的手,說:“好家夥,大家一同準備年禮,你這將軍之子的身體竟比我還要金貴。”

文樂忍著癢不去撓,等了他一眼,說:“準備妥當,一會兒可要祭祀了,今年祭酒大人不在,由嶽老夫子負責,你可別犯什麽錯,讓他逮到可就是半層皮掉的事兒。”

“知道,你安心歸家休息去吧。”

文樂擺擺手,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回了將軍府,文樂先給老夫人見了禮,這才回自己院子裏歇著。

他的屋子裏放著兵器架、兵書,亂糟糟的,一點過年的氣氛都無。

文樂躺在床上,今兒個就是除夕,他這還是頭一年過年都覺著毫無意思。往常一大早去老夫人那兒磕頭,討紫琳的好,拿一疊糕點出去找煜兒和張烈玩。

如今,張烈去了荔城,九死一生。

孫煜兒與尉遲夫人也前往荔城,要辦那勞什子讀書會。

周崇在宮裏安生當他的九皇子。

傅驍玉也不在。

文樂翻了個身,罵了句臟話,那傅驍玉之前還說得好好呢,說過年帶自己看煙花。他們傅家養著一堆煙花大師,逢年過節放出來的煙花是頂頂好看的。

結果明日就大年初一了,今天那煙花還不見影兒呢。

文樂罵罵咧咧的,陷入沉睡。

守歲的丫頭小子們在外頭踩那芝麻杆,還有幾個伴著出去遊玩了,院子裏一會兒吵鬧一會兒安靜的。

文樂半夢半醒,掙紮著起身,發現外頭天都黑了。

思竹領著一個丫頭進屋,文樂定睛一看,發現是那盛夏。

盛夏穿著鵝黃色的對襟短袍,紮了兩個小辮兒,稚氣又可愛。她對著文樂笑笑,拿來一小盒子遞給文樂,說:“少將軍除夕快樂,這是主子吩咐奴才給您的。”

文樂接過,打開盒子一瞧,裏頭啥也沒有,就獨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