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7頁)
她逼問了半天才從張衍這兒逼問出來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從這一兩個月起,就有這一幫熊孩子,看他漂亮得像個小姑娘,經常圍堵欺負他。
……
“沒爹的野種。”
“誰說沒爹養了,我娘說他娘做半開門生意的,他好幾個義父呢!”
張衍垂著眼,只覺得耳朵邊兒嗡嗡只響。
有什麽東西砸在了他額頭上。
疼。
他伸手一摸,手上沾滿了血。
“別這麽說嘛。”
為首的孩子十歲打頭了,什麽都懂了。
他唇紅齒白,星眸雪膚,生得頗為乖巧可愛,名叫趙良,是整條杏子街上的別人家的孩子。又因腦瓜子靈活,轉得快,馬上就要去“九臯”書院念書去了,自然看不起張衍這個癡兒。
“你看他長得這麽像個姑娘,以後接他老娘的舊業不就成了。”
遂是哄堂大笑,另有幾個什麽都不懂的頑童,也嬉笑著在旁邊兒趁亂打太平拳。
張衍動了動唇,他想說點兒什麽,然而還沒開口,頭就疼,腦子裏一行又一行的字兒飛快地閃過。
他根本來不及看清。
“呆鳥!賊賤種!”
“你這賊狗攮的小賤種,你老娘是個千人騎萬人枕的!大開戶!”
張衍他生著張俊俏的皮相,一雙眼睛如秋霜玉刃,肌膚也渾似玉般瑩潤細膩。
貓眼眼角略微上挑,勾出了點兒鋒銳的弧度。
看著人的時候給人感覺有點兒冷,有點兒靜,由於年紀小,俏生生得像個雪娃娃,很容易就留下了個不善言辭的漠然的印象。
……
張衍眼睛一眨,如夢初醒般地露出個茫然的表情,從記憶中徹底抽離了出來。
張幼雙聽完,眼睫一垂,悶悶不則聲,渾身颼颼直冒冷氣。
她小時候其實也被欺負過一段時間。
也不能說小時候,準確地說是初中。
她有點兒小聰明,是班上的學委,稍微認真點兒花點兒力氣就能取得好成績。
初中小孩兒最中二,張幼雙也不例外,雖然嘴上不愛說話,穿個白色的棉布裙,披著一頭栗色的長發,但心底下卻還是略有點兒臭屁的。
那時候大家夥兒都愛看韓劇追各種花美男,張幼雙心裏略看不上,不過為禮貌從來也沒當面說過什麽不是。
其實張幼雙她覺得自己已經夠文靜低調了!
結果某一天大家夥正聚在一起興沖沖地聊最近看的韓劇吧,她也高高興興地過來參與。
班裏某小姑娘當場來了句:“誒呀張幼雙你還看韓劇啊?你多高大上啊。”
刹那間,張幼雙僵硬了,腦袋上天雷滾滾,幼小的心靈備受打擊。
沒想到她自以為的那幾個好朋友,其實私下底各種陰陽怪氣她!
其實人怕出名豬怕壯,在她認認真真往作文上寫八股的時候,就已經招惹來了“裝逼”一類的非議了。
現在她已經不這樣了,年齡漸長,張幼雙迷迷糊糊也就明白了,做人最基本的還是得尊重別人的喜好。
這也是為什麽她如今對外面兒這些風言風語都不甚在乎的原因。
她不在乎,可是張衍在乎啊。
張衍才多大年紀。
張幼雙十分懊悔,悔得腸子都青了,羞恥於自己這個媽當得太不稱職,粗心大意,可別給張衍幼小的心靈留下陰影了。
當下飯也不煮了,牽著張衍的手,順手抄起門邊的燒火棍,蹭蹭蹭就出了門。
找場子去了。
等她趕到的時候,這群熊孩子還在嘻嘻哈哈,有說有笑。
張衍眼睛微微睜大了,就這樣看著自家不負責任的娘親,抄起燒火棍就沖了上去,臉不紅心不跳,絲毫沒有成年人欺負小孩兒的自覺。
所過之處,作鳥獸群散,哀鴻遍野。
還是不能低估成年人對小屁孩的威懾力,其實張幼雙也沒怎麽打,這些熊孩子都嗷地一聲哭著撒丫子跑開了。
張幼雙丟了燒火棍,喘了口氣,眨眨眼露出個笑,走上前牽起了張衍的手。
母子倆得勝歸來,路上還買了個糖葫蘆作為慶祝。
牽著張貓貓軟綿綿的小手,張幼雙隨口問:“要是別人欺負了你,你要怎麽做?知道麽?”
他打小就體虛,身子冰冰涼涼的,握在手心像是握了塊冷玉。
張衍想了想:“以德報怨?”
“大錯特錯!”張幼雙停下腳步,吞下一顆糖葫蘆,嚴肅教育,“以德報怨,何以報徳。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是《論語》?”
“對。”
“可是我不懂,”張衍低著眼思索了一會兒,果斷發問,“以德報怨難道不是種境界嗎?”
這又是中國倫理道德觀念中的一個傳統命題了。
便宜小崽子能提出這個問題,張幼雙表示很欣慰。
一扭臉,對上張衍困惑的目光,張幼雙被萌得心肝顫,果斷揉了一把便宜崽子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