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5頁)

他是挨打的那個,但眉宇間的冷峻,言辭中的不屑,卻仿佛他才是掌握大局的那個人。他沉沉的說著,沙啞的笑著,最後低吼著把話從胸膛爆破出來,咬著牙,不服輸地在棍棒下,倔強地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三司令又急又氣地說,「小王八蛋,你還逞什麽威風?給我閉嘴!」

又罵兩個執棍的親兵,「沒吃飯嗎?打得這樣輕!我親自來,打死這小畜生!」

這次不待大司令拽住他,三兩步沖上前,撩起衣袖,一腳把一個親兵踹後兩三步,搶了親兵手裏的家法,把家法舉得高高的,用力往白雪嵐身上一拍。忽然砰地一聲巨響,耳邊一陣熱辣辣的風刷過。白雪嵐右肩驀然多了一個血洞。

白雪嵐熬了半日家法,全靠胸膛裏一股熱血撐著,勉強重站起來。忽然而來的這一槍,仿佛一個攻城錘重重打在肩上,他身體猛地往後一傾。三司令雖然聽見槍聲,但手裏的家法正使很大勁打下來,陡然間根本收不住,重棍砰地一下,正砸在白雪嵐槍打的傷口上,頓時鮮血四濺,白雪嵐便咚的一聲,重重倒在地上。

三司令被幾滴熱血濺在臉上,燙得他心一抽,忙低頭看看兒子,見他兩道劍眉擰得死緊,顯然正承受著劇痛,但幸好還能喘氣,便回過頭,對著正把手槍插回腰間的那人瞪眼罵道,「白承元!你他娘的瘋了嗎?」

白承元被白雪嵐一番話,說得萬箭穿心一般,惱羞成怒地打了親侄兒一槍,手也在微顫,見三哥罵人,勉強作出不在乎的樣子,坐下來,又開始斟酒,對白老爺子挑釁地問,「想您當年弄死了他後,是怎樣對我說的?您說您眼裏揉不得沙子,不管是誰,都不能壞了白家的規矩。這話是不是您說的?」

白老爺子自從白承元露面,就故意不將目光放在白承元身上,仿佛一見這張臉,就要想起自己最不希望想起的事。可現在白承元是直接對著他發難,老爺子心忖,該來的畢竟逃不過,於是回過頭,和四兒子目光又冷又沉地對了一眼,冷冷答道,「不錯,這是我說的。你還有什麽話,只管都說出來。」

白承元指著躺在地上的白雪嵐說,「我進門時,聽下面人說他打了他五叔一槍。這一槍,他是不是該還?」

三司令這人,自己打兒子是滿不在乎的,但別人來打自己兒子,那做父親的可真要心疼。前頭老爺子教訓孫子,三司令再心疼也不敢如何,可現在是四弟讓小兔崽子身上多了一個血洞,三司令就無論如何都不能忍了,把家法往地上用力一摔,沖著白承元說,「他打的是老五,就算還,那也是老五來討債,關你屁事!要你來動手,我操你娘!」

大司令見一向說一不二的老爺子已經一讓再讓,可白雪嵐得寸進尺,白承元冷嘲熱諷,連一向很聽從自己的老三都不清不楚地鬧起來,早憋了一肚子氣,這時再也忍不住,沖過去拿出大哥的威嚴,對著三司令就是一個耳光,罵道,「老四的娘是你什麽人?你操誰?你說你要操誰?」

三司令也知道自己說錯話,挨了一個耳光,氣焰就維持不住了,漲紫了臉,只沖著站在一旁的親兵發火,罵著問,「死了嗎?還不快叫醫生?」

白承元說,「叫醫生幹什麽?雪嵐的帳還沒算完,別想糊弄過去。」

三司令說,「人都這樣了,你還要怎樣?」

白承元把臉轉過去對著白老爺子,冷笑著問,「您當年對我說,出了這種不要臉的事,兩個必須死一個,這叫陰陽相隔,徹底了斷不是?您說這事不是針對我一個人,您做事一視同仁,公正無私,以後不管是誰,你都同樣處置。您說過的話,還認不認?」

白老爺子冷冷的點了一下頭,說,「這是我說過的話。」

白承元說,「不要臉的事,他們已經做出來了,讓誰死,你選一個。姓宣的在孔宅,地方您知道,派人抓出去弄死,您是滿可以做到的,只要你不怕應了發下的毒誓,老天爺真給你一個斷子絕孫。」

白老爺子說,「他肯把人留在孔宅,跟著你回來,你一定給了他保證,答應要護住他那個副官。那副官死了,你過得去嗎?」

白承元說,「我是答應過條件,但那是我自己的帳。我自己會還。您只算您自己的帳就行。怎麽樣?您打算弄死哪個?我想,您大概還是不敢違誓的,萬一應了,別說一個白雪嵐,就連剩下的兩個也保不住,白家家大業大,就這樣斷了傳承,那多可惜。既然如此,那您就把當年用在我們身上的規矩,在這小王八蛋身上來一次。今天您不弄死他,不讓他們也來個陰陽兩隔,我死也不服!」

三司令氣得嗷一聲大叫,「老子先弄死你!」

說著就朝白承元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