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4/5頁)

兩個男人一人捧著一個木牌上來,宣懷風遠遠的,也沒看清上面寫的什麽,便見他們神情肅穆地捧著那兩個木牌進黑洞洞的祠堂裏去了。

姜老太太往冷寧芳身上掃了一眼,冷寧芳忙站起來,走到她身旁,扶著她進了祠堂。

宣懷風知道許多地方習俗,祠堂是不許外姓人進的,自己不懂人家的規矩,還是謹慎些好,雖然有點好奇,還是仍舊坐在位置上。

忽覺手一熱。

原來冷寧芳走了,不再隔開他和白雪嵐,白雪嵐趁著大家往祠堂那頭看,手借著桌子掩飾伸過來,冷不丁握住宣懷風的手。

白雪嵐臉上帶著微醉者的曖昧微笑,低聲問,「你說,要是我們今天都英勇了,他們會不會把我們葬在一塊?」

宣懷風說,「唉,你真的醉了。」

白雪嵐說,「我要是真醉了,就不是這樣斯斯文文和你說話了。你想,當著這些人,我抱得你死緊,一定要親,你一定不肯,掙又一定掙不開,大家都看得幹瞪眼。到了明天,他們才會說,白十三少真的醉了。」

宣懷風想象著那混亂的場面,不禁莞爾。

白雪嵐松了一口氣似的,「總算笑了嗎?那就好。你總不該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人,就和我生這麽大的氣。」

宣懷風反問,「我故意為了誰和你生氣嗎?總是你自己惹事。」

白雪嵐鼻子裏輕哼一聲。

宣懷風問,「你哼什麽?」

白雪嵐盯著宣懷風,像有什麽狠話想說出來,卻又忍住了,當沒事一般的語調淡淡說,「你心裏明白。」

宣懷風看他那樣子,就像小孩子鬥氣,也就覺得有趣。

這時,冷寧芳又攙扶著姜老太太出來了。

姜老太太重新回到桌前坐下,對冷寧芳說,「你也別只顧著熱鬧了,你丈夫還躺在床上等你去照料呢。這就去罷。」

冷寧芳說了一聲是,低著頭去了。

那丫環也忙跟在她後頭走了。

眾人這時,也吃喝得差不多了,都把目光看著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又一次端了杯子,站起來道,「這份家當是我那死老頭子留給兒子的,各位今天的恩德,原該叫大兒出來,親自給各位敬一杯。可他受了傷,起不了床,等過兩天好了,再讓他出來謝謝各位。請,請飲!」

眾人今日見白雪嵐領著人威風凜凜的回來,又見姜家堡擺下慶功宴,都知道營救姜大少爺的事是成功了的,宴席上不見他人,早有些人疑惑,這時候就問,「怎麽大少爺受了傷?不是說那夥土匪一聽是白十三少來救人,嚇得刀槍丟下就跑嗎?怎麽他們還敢把大少爺給打傷了?」

張大勝難得地被請上主席,開始還束手束腳,和徐頭兒宋壬他們酒量一敞,早喝得忘了拘束,打著酒嗝對那發問的人說,「哎哎!這可怪不得我們總長。那一位是被抓後想逃,自己跌下山坡,腳碰上石頭摔折了。等我們見到時,他腳上打著繃帶就躺在那呢。誰要不信,總長還抓了兩個活口回來。你要不要審審?我這就帶出來給你瞅。」

那人笑道,「我也就是多嘴一問。審土匪這種事,可不是我幹的營生。」

姜老太太把頭轉過來,對白雪嵐商量著說,「白十三少,下午他們到外頭清點了,算上你抓回來的把兩個綁票的活口,一共還有六個是能喘氣的。你打算如何處置?」

白雪嵐挾了一筷子肉皮,放嘴裏有條不紊地嚼著,笑著說,「姐夫已經救回來了,敢綁他票的那兩個,您老人家看著辦吧。至於今天圍攻姜家堡的那幾個,先讓我審問一下,等問完了,還是交您處置。您看怎麽樣?」

姜老太太把頭慢慢地點了點,說,「這樣好。今天死的那些人,總不能不好好祭奠。」

一席酒,吃到這也就將盡了。

眾人陸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告辭,白雪嵐酒量好,雖然也喝了不少,走路卻十分穩當。辭了主人家,他帶著宣懷風一起回暫住的屋子。

孫副官不知何時就失了蹤影,大概是辦白雪嵐吩咐的事去了。

白雪嵐下午還小睡了片刻,宣懷風是足足累了一天的,何況又喝了烈酒。

回到房裏,已十分支撐不住。

虧得下午洗過澡,這時可免則免,只拿熱水略抹了一把臉,就挨到了枕上。白雪嵐鉆進被窩裏,把他抱了,大冬夜裏,白雪嵐也喝了酒,身上炭爐似的,暖得宣懷風愜意地低嘆一聲。

白雪嵐拿指尖輕輕順著他長長的睫毛,沉聲說,「快睡罷。」

宣懷風閉著眼睛,漫不經心地問,「哄我睡了,你好去做什麽呢?」

白雪嵐說,「這可奇了,你睡了,我能做什麽?你現在總犯疑心病。」

宣懷風在他懷裏小小地打個哈欠,仍把眼睛閉著,輕輕說,「你別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也就是好奇。剛才你不是和老太太說,要審審那些土匪,我知道,你是喜歡唱夜審那出好戲的。難道等一下我睡了,你不去辦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