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頁)

孫副官點頭說,「使得。」

當即眾人又往那裏去,擠擠挨挨地找位置站了。

各人報上來歷,這一位是教育部的某科長,為被抓的小舅子而來,那一位是社會風化監督小組的,原來他家妹夫也被關進了海關牢獄裏。

孫副官一一聽來,不過都是如此,這樣的小官僚,如果得罪一兩個,白雪嵐是絕對得罪得起的。但要全部一體得罪到底,那就是捅了馬蜂窩,海關的正經差事也就不用辦了。

孫副官耐心地聽各人道過冤情,說,「我們海關最近,確實抓了一批犯人。各位說你們的親戚朋友下屬,正關在海關牢房裏,那也許是有的。不過,難道我們抓人,是白抓的嗎?就算有一兩個抓錯了,總不成通通都抓錯吧?凡事總要講個證據道理。」

眾人今日過來,哪裏是要講證據道理,都是打的法不責眾,落井下石的主意。一聽孫副官如此說,頓時鬧嚷起來,都各說各,「我不管別人,反正我家那一位,實在是冤枉的。不信你問問街坊鄰居,誰不知道他老實?若說他吸毒,那真是瞎了眼了!」

有一個領頭的,最是大嗓門,剛才在門外,就是他領著眾人嚷叫,又把記者邀請來,此刻他激烈地說,「誰不知白總長是個活閻王,他對待我們的親人如豬狗一般,要抓就抓,要打就打,我們只有敢怒不敢言。可他現在把洋人也得罪了,我就不信洋人治不了他。今天你們若是不放了我妹夫,那就是助紂為虐,我非告到法庭去,讓人們知道海關的黑幕!」

正鬧騰得厲害,一個男人的冷笑聲傳過來,「你只管告到法庭,我正想知道知道我這海關的黑幕呢。」

說也奇怪,這聲調雖不高,卻把這喧鬧給硬生生壓制下去了。

眾人紛紛找尋聲音來處,卻見白雪嵐領著一隊護兵,施施然上了樓梯,隨口問,「剛才說要告法庭的,是哪一位?」

一雙眼睛,鷹隼般往人群裏掃視。

人們被他目光掃過,像被蠍子叮了一口,下意識退開一步。剛才說話的男人,原本站在人群前面一排,現在眾人一退,變成他孤身一人站在最前面了。

白雪嵐往他臉上看了看,卻先不和他說話,把目光放到孫副官上,頜首微笑說,「你這一個早上,可是大辛苦了。」

孫副官笑道,「比起總長的辛苦來,不算什麽。英國大使館的交涉,看來是辦妥了?」

白雪嵐淡淡說,「那位大使先生已經被剝奪了權力,接下來大概是要移送回英國問話。可以肯定,他政治上的前途,是從此毀滅了。」

旁邊的人聽了白雪嵐此話,都大驚失色。

英國人的大使,那是何等權威,竟被白雪嵐擺布到了毀滅政治前途的地步?那其他得罪白雪嵐的人,豈不是死路一條?

那位嚷嚷著要告法庭的,趁白雪嵐和孫副官說話,把腳擡起,想悄悄往人群裏移動。不想稍一動作,就吸引了白雪嵐的注意力,開口道,「這位聲稱要上法庭的,是哪個衙門裏的差事?」

孫副官代答道,「這位關文全先生,眼下在社會風化監督小組裏辦事。他今天過來,是要求總長釋放他的妹夫。」

白雪嵐不屑地朝關文全瞥一眼,冷冷說,「你妹夫是一個毒販子,這是有人證的。有這樣的親戚,自己就該找條地縫鉆去,怎麽還有臉來我海關裏吵嚷放人?」

關文全才說了一個「鄙人……」,就被白雪嵐截住了,奚落道,「你也知道自己鄙嗎?區區一個監督小組的人,算什麽玩意?我白家養的狗也比你強,它好歹會看門。你會什麽?不就是鬧事起哄,庇護毒販子嗎?你真是社會的渣滓。」

關文全是個讀過書的人,自認清高,所以才走關系,求了一個監督風化的差事。見白雪嵐忽然出現,氣勢比想象中還盛,他先就怯了幾分,本打算要說幾句軟話,敷衍過去,所以才文縐縐用了一個「鄙人」開頭。

不想白雪嵐一開口,竟是一絲余地也不留,把他羞辱個徹底,他為了自己的面子,是不得不擺出一個對抗的姿態了。

關文全吸了一大口氣,挺起胸說,對四下慨然說,「各位聽見了嗎?這位白總長的囂張跋扈,到了令人驚詫的地步。堂堂的政府人員,被他罵得比狗還不如。他強抓了無辜的人,硬說是毒販子,這天底下,有如此不顧王法的事嗎?大家都是有親戚朋友被海關冤枉的,我們團結起來,一並向他抗議,看他還能不能這樣一手遮天!」

白雪嵐冷冷一笑,向旁邊使個眼色。

張大勝今日在白雪嵐的身邊,就充當著一名護兵,當即走上來,對那關文全說,「這位先生,你腿腳不好,怎麽還站在樓梯邊上,這可不太保險。」

正說著,腳一伸,狠狠踹在關文全下腹。關文全從樓梯上滾落,慘叫了一路,跌到樓下地板,已經叫喚不出來了,只紮掙著四肢,口吐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