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看看周圍自得其樂的客人們,不覺打個哈欠,估摸白雪嵐的麻將打下來,至少幾個鐘頭才結束,明天要去看姐姐,總不能頂著一個黑眼圈去找罵,還是早點休息為好。

便自行回了房,叫人弄熱水來,幹幹凈凈洗了一個澡,上床躺了。

因為白雪嵐先前的那一鬧一抱,精力早用了不少,宣懷風頭一挨枕頭就睡著了,甜甜沉沉的,連夢都沒做一個。

不知過了多久,隱隱約約覺得臉上癢癢的。

宣懷風睡足了八九分,懶懶翻個半身,不去理會。

隔一會,又覺得一個手,貼著肚臍眼,惡作劇似的慢慢往上移,直夠到乳頭尖上,輕輕揉著。

宣懷風便被鬧醒了,聽見窗外偶爾一聲的鳥鳴,猶閉著眼睛不肯睜開,嘆道,「你就整天這樣沒完沒了?」

白雪嵐笑著用肩膀拱他,「小懶蟲,太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

宣懷風這才睜開眼睛,一看,果然外面好大的太陽,估計有十一二點鐘了;再一看,白雪嵐身上居然還穿著長衫。

宣懷風皺眉道,「打了一通宵的麻將?」

白雪嵐說,「就是,累死了,還輸了兩千塊錢,澡也沒洗。起來吧,我叫聽差給我準備熱水,洗完了,我們一起吃早飯,再去年宅看你姐姐。」

宣懷風驚了一下,撐起上半身,「你去看我姐姐幹什麽?」

白雪嵐朝他一眯眼,說,「你都已經承認跟我一輩子了,你的姐姐,自然也是我的姐姐。我有什麽不能看她的?把話說清楚,她自然就不能再打讓你辭職的主意。」

這一來,宣懷風連責備白雪嵐通宵賭錢的話都忘了,只急得搖頭,「不行,不行。我姐姐是傳統女人,你這樣亂來,嚇到了她,我可不會原諒你。」

白雪嵐反問,「難道一直欺騙她,就是對她好了?我也不怕別人說閑話,為什麽要遮遮掩掩的?還是你怕別人說閑話?」

宣懷風說,「誰說了要一直欺騙她?我既然認定了你,就絕對不會動搖。但現在就是不行,她快要生孩子的人了,受不了刺激。」

白雪嵐忽然笑了,親著他的臉頰說,「急什麽,我說笑罷了,誰敢刺激你那寶貝姐姐?不過你今天見了她,她又對你說我的壞話,要你辭職,你怎麽辦呢?」

宣懷風這才明白,白雪嵐故意說這番話,是為了打他一劑預防針,不由氣得把他往床邊一推,咬牙說,「你的心思,都用在對付我的伎倆上了?什麽話不能直說,一起來就嚇唬我好一跳。我姐姐要是問我,我就立刻點頭答應,立即辭了你海關衙門的職!」

白雪嵐呵呵笑道,「我才不信。」

撲上來,按著宣懷風,在他眉骨上、臉頰上、鼻尖上、唇上啾啾有聲地親了個遍,才把他放開,跳下床洗澡去了。

宣懷風拿他簡直沒有一點辦法,坐在床上搖了半日頭,感嘆誤上賊船,也下床漱洗一番,從衣櫥裏挑了一套精致的西裝穿上,吩咐司機開車把他送到年宅去。

到了年宅,門房一見是海關總長的轎車,趕緊就有一個人跑進去報信了。

宣懷風才跨過大門檻,張媽在裏頭接了消息,滿臉笑開花的跑著接出來,直道,「唉呦,怎麽來也不給個信?小姐叨叨了這麽些天,就盼著小少爺來瞧她呢,偏偏今天就坐車子出去了。這真是,真是的!小少爺快點進來坐坐。」

一邊拖著宣懷風的手往裏走,一邊轉頭朝著門房裏叫,「三才,你趕緊去老梅綢緞鋪瞧瞧太太在不在,要是在,和太太說,她弟弟來家了。悠著點,別讓太太走急了。」

宣懷風問,「姐姐出門了嗎?這可不巧。我該先打電話來的。」

張媽說,「她說要買點好衣料,給孩子縫幾件衣裳。我也說了,這種事我老婆子做就好,她偏不肯,說要親自做。」

走到廊下,宣懷風擡眼遠遠一瞥,客廳窗子裏面似乎有個人影坐著,就問張媽,「今天有別的客人?」

張媽嘴一努,哼道,「什麽客人?現世報,沒娘教的。」

宣懷風不解。

張媽才說,「不就是二房生的那個嘛。」

宣懷風驚訝地問,「是三弟來了嗎?」

張媽便又哼了一聲。

她和宣懷抿的親生母親二姨太,是天然的兩個陣營。一來,她是伺候太太和小姐的貼身人,對於二房這種對手,向來帶有不言自喻的一種優越感;二來,這位從風月場裏出來的二房,又沒有任何為人所稱道的女子的美好品德。

二者相加,自然是極不屑了。

張媽說,「巴巴地一大早來了,也不知道想幹什麽?知道小姐不在,還厚臉皮地坐著等。只怕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小少爺,你可別忘了,他母親是怎麽對你的。宣司令死了留給你的東西,倒都入了他們娘兒倆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