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但凡送給白雪嵐的東西,果然都是上好的玩意兒。

連迷香也不例外。

不但無色無味,看來還沒有什麽後遺症。

藥效一過,宣懷風就自然而然醒了,也沒頭重腳輕,頭疼身熱之類的症狀,他看見太陽印在窗戶頁上的白光,自以為是昨天出外奔波了,所以醒得遲了。

起來洗漱一下。

換衣服時,忽然看見胸前腹部,淡淡的幾點紅痕。

不禁有些疑惑。

那痕跡,看起來很像被什麽人弄上去的,就是外國小說裏提到的吻痕。宣懷風和白雪嵐作過那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也算有經驗了,立即耳朵就熱起來。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自己太多疑了。

如果是白雪嵐弄的,自己豈會不知?別人他不知道,但白雪嵐那人,卻是個做壞事絕不心虛的,按他的風格,想對自己做什麽情色的事,昨晚早踢著門進來了。

不會是這樣不聲不響的風格。

於是,宣懷風更感到不好意思起來,暗忖這大概是蚊子咬的,就算不是蚊子,春夏季蟲子也多,外面又種著許多花草,還有竹叢,誰知道什麽小蟲子從窗外進來,鉆到了被窩裏呢?

再看一下,發現手臂上也有一兩點,越發像小蟲子咬了。

一邊放下心,一邊又不由一嘆。

對著鏡子整理著襯衣的領口,似乎察覺到什麽尷尬的味兒,低下頭,鼻子湊在直挺的領子上,用力嗅了嗅。

又什麽也聞不到。

宣懷風搖了搖頭。

自己也太多心了,而且,都想到不正當的地方去。

他輕輕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喃喃道,「宣懷風,難道你也是色欲的動物不成?」

自己提出的這個疑問,自己卻沒有給出答案。

想起昨晚和白雪嵐不歡而散,始終不太放心,穿好了衣服,便恪盡職守地往白雪嵐房裏去。

到了房間裏一看,床上竟是空的。

宣懷風吃了一驚,趕緊又轉身出了來,見到一個聽差抱著一個黃漆大木盒從走廊那頭過來,走過去攔著他問,「總長怎麽不在房裏?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聽差露著笑臉道,「我剛從外面大門上過來,怎麽會知道總長在不在房裏?宣副官,您問問別人吧。我猜啊,是不是總長去飯廳了?」

宣懷風一聽也有可能,可不正是早餐的時候。

去了飯廳,卻一個人也沒有。

宣懷風就心裏開始發急,又不禁有氣,覺得白雪嵐實在不可理喻,多少是個當總長的,只要一丁點小事不合意,就鬧得全天下的人不得安甯,連三歲的孩子也不如。

上兩次是喝酒,發燒。

現在倒好,連失蹤的手段也用出來了!

這種低級的圈套,我橫豎也不上當。

正在心裏發狠,卻遇上張戎來飯廳裏取東西,聽宣懷風一問,就說,「難怪您不知道,總長今天起了個大早,也不知道為了什麽,一個人跑書房裏去了。」

宣懷風這才知道白雪嵐去向。

心裏訕訕的,原來自己又錯怪了他。

宣懷風趕去書房。

房門是打開的,也不用敲門進去,他往裏面走,就看見白雪嵐脖子上吊著纏了繃帶的右臂,正低著頭,用可以自由活動的左手在書桌上擺弄什麽。

宣懷風先看了看白雪嵐的表情,頗為自得其樂,似乎並沒有對昨晚的不愉快太多在意,便也放松下來,開口說,「聽說你今天很早就起來了,既然是病人,其實應該多睡一點的。你在弄什麽?」

湊到書桌前一看,吃了一驚。

桌面上放著兩個匣子,都打開了橫鋪著。

匣子裏各放著一把擦得十分閃亮的手槍,一大一小。還有五六個彈夾,兩盒滿滿的子彈,都放在一邊。

白雪嵐早瞥見他進來了,只是裝作不知道。

見宣懷風和他自然地說話,心裏微微一松,篤定昨晚的事是瞞過去了。

白雪嵐擡起頭,瞧到宣懷風吃驚的模樣,不禁莞爾,「虧你爸爸還是大軍閥,連手槍都怕嗎?」

宣懷風不想他瞧不起自己,鎮定下來,問,「你這個時候拿手槍幹什麽?」

白雪嵐說,「你教了我幾天英文,我當然要投桃報李。來,我教你用槍。」

他搖了搖鈴,叫個護兵進來,拿著書桌上的東西跟他們走。

幾個人到了後院,宣懷風一看,那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豎了三四個靶子,偌大優雅王府園林,憑空多出個練槍場,實在不倫不類。

白雪嵐卻毫不理會,從匣子裏把那把小一點的挑出來,拿在左手上輕松地掂掂,對宣懷風說,「你用的話,還是這款勃朗甯1906,體積小,放身上藏著也方便。不然,斯斯文文的人,弄把大笨槍在身上,大煞風景。」

宣懷風皺眉道,「你別這麽亂晃亂甩,用的又是左手,沒有右手靈便,小心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