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當年的少年褪色了嗎?(第2/3頁)

汪仁小心翼翼入了內,還未言語,忽聽皇帝問:“汪仁,當初我做錯了嗎?明知道章太後在江南布下了怎樣的局,卻從未替懷玨出一分力。”

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何當初冷眼旁觀,明明這麽些年,他們互為依靠。

他如今分外想他,不是因著有他在,這朝廷便穩如泰山,他只是,孤獨啊!

他想起初登帝位,孤立無援,四周虎狼環伺,是懷玨推著他的輪椅,篤定道:“阿椹,怕什麽?你我二人同在,難道開辟不了這大周的太平盛世?”

可如今,轉過身去,身後已是空無一人。

他落寞的笑了聲,自語:“大抵是錯了。”

汪仁聽見這話,下意識便瞥了眼門邊,他方才似乎瞧見江家姑娘從廊下過來,若被她聽了這真相,怕是心裏不好受。

只也無暇多想,聽見帝沉默下來,忙道:“陛下,好消息,蜀地傳了信來,說是在東南的小鎮上尋到了江大人。”

江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禦書房的,只覺腳步虛浮,腦子裏渾渾噩噩。

她身側的婢女淩兒不解的問:“姑娘,這參湯不送了嗎?”

白白這樣回去,淩兒是心疼那銀子。自打江家出事後,帝雖未廢止同江家的這樁婚事,可依舊對她家姑娘不冷不熱。宮裏的奴才們各個都是人精,眼瞧著姑娘身後沒了依仗,都琢磨著這樁婚事遲早要廢棄。

先前兒,她家姑娘早被帝允了出入禦書房,往常,每每過去,哪個宮人不殷勤恭敬?可如今去一次,竟得拿銀子打理,方能順利出入了。可見這宮裏頭看人下菜碟的本事。

淩兒連著問了兩遍,江霏才擡起一雙霧蒙蒙的眼,搖頭:“不送了。”

她心緒煩亂,到如今才知道,哥哥這事,是另有隱情。

原來陛下早已知道,只是冷眼旁觀,冷眼旁觀那個同他生死與共、那個為了他的命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人,背上滿身罵名。

他在她心裏,一直是那個意氣風發、赤誠良善的小將軍,如今才驚覺,他早變了,在權利的熏陶下,變的面目模糊,再也不是她心中的那個少年了。

主仆二人沉默著,穿過永寧殿,進了長長的宮巷。

淩兒瞧著姑娘神色。正琢磨出口安撫幾句,卻聽前方腳步踏踏,肩膀一疼,已被撞倒在地。

擡頭便見宮巷另一頭擡進來一方肩輿,上面坐了面容蒼白的寧二姑娘,正一臉漠然的瞧著她們。

這寧二姑娘寧行霜年初犯了病,便一直留在宮中將養。

她身邊的婢子快走幾步,迎面將淩兒撞的倒仰在地,皮笑肉不笑:“江姑娘,勞煩讓一讓,我們家姑娘身子虛,在外面吹不得風,這不方才去了趟禦書房,回來便又發了高熱,現下急著趕回去,要孫太醫診看。奴才方才走的急,撞了您身邊的人,還望寬恕一二。”

她話雖如此說,面上卻半點不恭敬,一副挑釁神色。

江霏將淩兒拉起來,本就心緒不寧,並不欲同她爭執,只微欠了身,示意她們先過。

誰知那肩輿上的人卻發了話,是清淩淩的淡漠之音,帶著些許將門之後的傲氣:“巷子狹窄,容不下你我這許多人,煩請江姑娘退回去,退到巷子外面,容我這肩輿先過了。”

淩兒氣的臉都紅了,這分明是刻意刁難。

雖說如今宮裏都傳,帝是要廢止同她家姑娘的婚約,同這放在心上的寧二姑娘再續前緣,可如今婚約還沒廢不是嗎?她們家姑娘現下本就處境艱難,如今再為了給寧二讓路退到巷子外面,待明日一傳開,豈不是這宮裏頭更不拿她們姑娘當回事了?

她氣不過,張口想辯駁幾句,卻被江霏拉了一下,陡然住了口。

江霏慣常是個忍讓的,軟糯糯一團,可忍讓歸忍讓,卻也不是個無底線的。她擡眼瞧著肩輿上的人,開了口:“寧二姑娘,是我先進的這巷子,已走了長長一截,走回去怕是要費功夫。反倒是你們,剛拐進來,現在轉頭還便利。”

寧二略詫異的頓了頓,孤傲的面上依舊冷清一片,白玉蘭般的高潔,她沒再說話,只轉過頭,以巾帕掩唇,輕咳了幾聲。

正僵持的功夫,宮巷口,有明黃帷幔的肩輿移了過來,前方開路的汪仁瞧見這境況,急忙高聲道:“兩位姑娘緣何堵在這裏?快些兒.”

他還未說完,忽見一個婢子噗通跪了下來,汪仁仔細瞧了瞧,認得那是寧二姑娘貼身的婢子,喚作雲織的。

雲織咚咚磕頭,焦急又心疼:“汪總管,我們家姑娘病的不輕,高熱不退,這會子等著去尋孫太醫呢,偏生江姑娘堵在巷子中不讓過,白白耽誤了這許久,這會子怕是撐不住了。”

巷子裏的奴才們瞧見這明黃帷幔,已是跪了一片,寧二急咳了幾聲,扶著身側婢子的手,便要下肩輿行禮,一壁斥責雲織:“快起來,瞧不見萬歲爺也在這裏嗎,哪裏有你說話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