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離開了?

清明一過,蜀地的雨水漸漸收了,露出難得的晴天

音音今日得閑,將被褥抱出來,晾曬一番,又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一通忙亂下來,身上便起了薄汗,她住了手,自轉去凈房沐浴。

待洗完,拿了巾帕坐在窗下慢慢擦拭發上的水滴。只一擡手才覺出,右手依舊酸痛的厲害。她面上瞬間染了薄紅,江陳那日灼熱的呼吸仿佛還在耳畔,掌心裏還殘留著他灼人的溫度。

小姑娘將巾帕一扔,想起那夜到最後,那人強勢的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抱在了膝上,他滾燙的額頭貼過來,蹭著她的,那帶著清冽沉水香的氣息將她包裹,在她耳畔低語:“沈音音,我喜歡你。”

短短七個字,被他暗啞低沉的嗓音,翻來覆去的呢喃,帶著滾燙的赤誠,讓音音心緒煩亂。

她低低嘆了一聲,忽覺頸側一涼,一只指骨修長的大手握住了她濕漉漉的發,拿在手中細細擦拭。

江陳微垂了頭,卷翹的睫毛遮住了寡冷的鳳眼,握著手中巾帕,一點點擦拭那發上的水漬,問:“手還疼嗎?”

音音一聽這話,心裏便來氣,怎能有這樣的人,仿似不知道累,一遍又一遍,直折騰到她的右手再擡不起來,如今還好意思來問。

她面上的紅暈又深了幾分,醉後的海棠般,斜睨了他一眼,擡手便來搶他手中的巾帕,冷哼:“不用你,我自己來。”

只不妨身下的繡墩一晃,便直直撞到了男子溫熱的懷中,她聽見他壞壞的輕笑了聲,微啞的清冽:“沈音音,要我抱嗎?”

說完也不待她反應,徑直坐在榻上,將人抱在了膝上。他一手箍住她細軟腰身,另一只手拿了巾帕,替她擦拭未幹的發,低低哄:“別動,發不擦幹,回頭又要著涼了,等我給你擦幹了便放你下來,好不好?”

音音忽而覺得真真無奈,她發脾氣她使性子,他都無限包容,從來寵溺的哄,仿佛她的嬌嗔喜怒,於他都是饋贈。可明明她還記得,這人是個手段狠辣、殺伐果斷的。

她別過臉去,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了。

待海藻般的發在那雙大手中一點點擦幹後,江陳卻沒放開她,反而握住了她的右手,又道:“同隋大夫要了化瘀止痛的藥膏,給你塗塗試試。”

音音低頭,便見她的手被他握在大掌中,倒顯的分外小巧,掌心紅彤彤的,顯是還未消退。待腕上冰涼的觸感傳來時,她才慕然回過神來,不滿的喊了聲:“江陳.”

話還未說完,那人卻又輕笑,一下下輕撫著她單薄的背,倒像是哄幼童:“知道了,待塗完藥便放你下來,聽話。”

音音暗惱,趁他不備,從他膝上跳了下來,站在床邊,伸手:“喏,這樣塗。”

外面的日光從窗口一寸寸褪了去,似乎已是申時了。

屋子裏有一瞬的靜默,江陳正低頭替音音上藥,微涼的指若有若無的蹭過小姑娘的掌心,讓她微有些不適,沒話找話:“說起隋大夫,他上次替我診脈,還曾說過,蜀地的無望山中產一味車櫻子,本就藏在山坳裏,極難采摘,這幾年益發難見了,似乎是絕跡了。前年山中又開始鬧大蟲,更沒人敢去尋了。這味藥據說對婦女虛寒不孕有奇效,有那久未有子的吃了便能懷上。”

江陳沒擡頭,只指尖一頓,在音音掌心劃出一段漣漪:“倒是對你這虛寒之症。”

音音沉默了片刻,睫毛覆下來,沒了方才的神彩,低低道:“不是,我只是想到了大姐姐,她明明那樣愛孩子,若是能有孕,多好。”

江陳依舊沒擡頭,只手上的動作更輕柔了幾分,輕輕道了個“好”字。

“好什麽?”音音問。

好什麽?那人沒回應,只輕笑了聲,起身出去了。不消片刻,他抱了個罐子來,往案桌上一放,道:“沈音音,家中我沒備多少銀錢,都在這裏了,你先拿著,若是不夠了,隨時跟我說。”

音音“啊?”了聲,微傾身,好奇的瞧了眼那瓦罐,只一眼,便愣住了,裏面黃澄澄的,足足一罐金葉子,這叫沒備多少銀錢?

她轉頭瞧他,有些不解:“給我這些做什麽?”

江陳長眉微揚,又從袖中拿出一方地契,隨手壓在了瓦罐下面:“這是家中的地契,拿好。另有,我原本著人在錦城備了處宅子,地契也一並在此了。”

而後才不緊不慢的理了下袖口,看住她:“既已成婚,家中財產便該交由妻子打理,我如今也只有這些,你莫要嫌棄。”

音音一時語噎,說好的假成親,如今怎得越來越像真的了?

她剛要開口拒絕,卻見那人已轉身出了門。

這隋大夫的止痛藥倒也管用,至晚間,右手的酸痛感便漸漸消了。

音音煮了兩碗面,卻未等來江陳,便自個兒用了晚食,早早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