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姑娘這兩年,過的不好嗎……(第2/3頁)

忽而想起昨夜半夢半醒間,總覺得有雙淩厲的眼,盯著自己,讓人汗毛倒豎。

她啪的一聲放下了窗戶,走到阿素身邊,揪了揪她的衣擺,悄聲道:“這船上怕是有古怪,你看,走的這樣慢,我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我們。”

這話說的阿素陡然變了面色,急忙將自己姑娘拽到榻邊,壓著聲音驚悸:“我聽聞江上有那等專門劫財的,將行客誆騙到江上,再下手,保準跑不了。咱們.咱們不會碰上了吧?”

她說著緊緊摁住了胸口,那裏面貼身藏著陳員外給的酬金,整整一百兩的銀票啊。

音音有些迷惑,她們二人打扮樸素,一看就是窮困的,不應當被盯上啊。她蹙了下眉,叮囑:“先別慌,見機行事,待.”

話還未說完,外面篤篤的敲門聲響起,嚇的阿素打了個哆嗦。

是那船娘,在門外笑吟吟請道:“沈姑娘,今日包船的爺邀您前艙一見,說要謝謝您的年節禮。”

阿素張口便要回絕,卻被音音摁住了,同她擺擺手,跟著船娘去了前艙。

主艙裏,燃著清淡的沉水香,一架寬大山水屏風隔開了視線,後面影影綽綽,映出男子獨坐飲茶的身影。

那身影挺拔如竹,見了來人,並不發話,淩厲的目光如有實質,透過屏風,看著少女一步步走近。

音音只覺如芒在背,也不便多看,立在廳中了默了一瞬,卻等不來屏風後的人發話,只好硬著頭皮問好:“問郎君安,此番水路難行,多虧郎君捎帶,才能順利回江陵,我二人實在心中感激。”

這話落了,廳中又是一陣沉默,等了許久,才聽見屏風後的人輕輕嗤笑了一聲。

素錦緞面上的影子一晃,咚的一聲放下了杯盞,目光洞明,看少女半新不舊的粗布襖裙。清新的竹青色,雖布料粗糙,卻合體幹凈,掐出不盈一握的腰身,一看便是日子艱苦,卻不失體面的姑娘。

她今日未戴帷帽,側臉上猙獰的紅痕便格外醒目。

那屏風後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很,隱隱落在了她的側臉上,許久,她聽見屏風後的人問:“這疤痕是如何落下的?”

這聲音如金玉撞擊,有些熟悉的清朗,可又被壓低了幾分,帶著宿醉後的暗啞低沉,便讓人分不清了。

音音斟酌了一瞬,才道:“少時江邊浣衣,不慎落了水,被水下的枝椏劃傷了。”

那次落水,連她的臉都毀了?江陳坐在屏風的暗影裏,微微閉了閉眼,又問:“如何得救?”

音音覺得這郎君太刨根問底了些,可也不好不答,只得硬著頭皮圓 :“被江上行船所救。”

原來如此,怪不得徹夜打撈,都未尋到她的屍首。江陳肩膀微微放松了些,默了片刻,揚聲:“給沈姑娘賜座。”

有小廝應聲,急急忙忙搬來了小幾、繡墩。音音遲疑了一瞬,隔著小幾,同屏風後那人對坐。

許是屏風後的男子氣勢太盛,高大的身影投在屏風上,無端便讓人覺得壓迫。

音音垂下眼,斟酌著問:“郎君,不知何時能到江陵,若是.”

“聽姑娘口音,似是京畿人士,緣何來江南?”

她一句話還未說完,卻又被那人強勢打斷了。

音音一愣,心裏咯噔一聲。這兩年,她已盡量習得南邊口音,可還是被這男子一語道破,不禁提防起來。

她纖細的指攥了攥裙擺,字斟句酌:“京中原有幾位故人,小女在京待過些時日,是以染了京畿口音。”

江陳轉著手中杯盞,看她低垂的眉眼,還是那般溫婉嫻靜,指尖一頓,終究問:“為何不去尋京中故人?”

他雖是問句,可音音不知為何,竟聽出了幾分委屈不甘,夾著冷寒的怒意。她實在看不透這屏風後的人,也惱這人問的太多,不禁敷衍道:“容貌已毀,又無盤纏,走不了這樣遠的路。”

因著容貌已毀,所以羞於見他?又因著被所救之人順路帶進江南,路途艱辛,進不了京?他腦中全是替他開脫的話,一遍遍說服自己,她不來尋他,非是不願,是事出有因。

他緊繃的下頷線柔和了幾分,可轉念一想,又將杯盞一放,語氣不善:“你怎知京中故人會嫌棄你的容貌?”

他豈會因她的容貌便見棄於她?況她這疤痕,多看幾眼,如今也順眼多了,長在她的臉上,並不難看。

這聲音又沉寒了幾分,讓音音不禁細眉微蹙。非親非故,問這樣細致,太冒犯了些,她有些不耐,轉了話題:“郎君今日喚我來,可還有他事?”

江陳一頓,看見小姑娘蹙眉,不知為何,那些傲嬌的別扭也散了些,語氣沒了方才的冷寒:“這兩年,姑娘如何過活?”

音音的眉頭蹙的更深了,心中亦是警鈴大作,這問起家境營生,莫非真打起了她倆的主意?她眨眨眼,蒙上點哀戚神色,適時裝窮:“家中貧寒,平日賣些繡樣繡活維生,勉強糊口,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辛苦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