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本章24小時評論發紅包……(第2/3頁)

於勁接過那荷包,有些不耐:“快些開船吧,其他的事,老人家還是少管。”

他轉身進了艙,見自家主子正支了額小憩,便默不作聲要去點熏香。只剛掀開鎏金的銅蓋,便聽主子爺沉著聲喊了句:“沈音音!”

這聲音是暗啞的,帶著沉痛的不甘,冷不丁嚇了於勁一跳,手中東西便咕嚕嚕滾了一地。

鎏金的銅蓋滾了兩圈,扣在了氈毯上。方才手裏的那只荷包也已散開,飄落出一張福字,孤零零落在了廳中央。

江陳額上沁了點細密的汗,陡然睜開了眼,這兩年,他一次都沒夢見過沈音音,一閉上眼,席卷而來的,全是嘉陵江水的冷寒。

可他今日夢見了沈音音,隱約聽見了她軟糯的嗓音,她站在岸邊,孤苦又無依,對他道:“大人,你怎麽才來”。

他愣怔了片刻,勾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對於勁道:“去,熬一碗安眠的藥。”

幾個日夜未眠了,要靠這安眠的藥小睡一會。

於勁曉得,主子自打沈姑娘離世後,便落下了這失眠的症狀,如今是益發厲害,整夜整夜的睡不好。當即也不敢耽誤,隔著指摘窗,吩咐隨從去煎藥了。

他囑咐完,俯下身去撿滾落的物什,手碰到那張福字,頓了頓,暗自嘀咕:“能將小楷寫的這樣清瘦有氣節的姑娘,倒也少見。”隱約中中似乎在哪裏見過?

他剛捏住紙箋一角,卻見一只雲紋皂角靴伸過來,一下子踩住了邊緣。

擡起頭,便見江陳一臉莫測深情,緊緊盯住了那福字。

江陳的脊背是僵直的,微揚的鳳眼裏暗流湧動,一錯不錯的打量這福字,片刻後,忽而揚聲:“誰送來的?這寫福字的人呢?人在哪?”

他聲音是隱忍的平靜,可莫名便讓人覺得低沉,似是壓抑了萬千情緒。

於勁被他這神情語氣駭住了,往後縮了縮,呐呐道:“怕是.怕是已經走了,方才岸上的姑娘遞上來的,說是想要求咱們捎帶一程。”

“停船,往回開。”

江陳丟下這句話,旋身往外走,他身姿挺拔,還是沉穩冷峻模樣,可出艙門時竟被厚錦艙簾絆了一下,微不可見的趔趄了一下。

船已開動,離著碼頭有些距離,隔著茫茫的風雪,隱隱有兩個身影,其中一人素淡衣裙,身姿荏弱,錐帽上的白紗飄飄蕩蕩,看不清面容。

江陳緊緊握著船舷,因著用力,骨節上泛出冷白。

船駛的近了,那身影越來越清晰,岸邊的風吹來,忽而掀起白紗一角。

他幽深的鳳眼冷厲的駭人,穿透薄薄的霧氣,盯住了薄紗下漏出的側臉。

纖細的頸,白玉一般,可再往上,赫然是猙獰的疤痕,紅腫扭曲,占了整個側臉。

冬日的冷風撲在面上,讓江陳陡然清醒過來。他握著船板的手微松了力道,斜長鳳眼裏的暗湧一點點平息了,垂下來,孤寂又自嘲。

岸邊的風一陣比一陣急,音音低低驚呼一聲,伸手摁住了錐帽。她摸了摸側臉,粗糙不平,那假疤痕還牢牢貼在臉上,才堪堪放下心。

出門在外,美貌是災禍,像她們這樣獨行的姑娘,是越醜越安全。

她碰了碰阿素,道:“回吧,看來今天也等不到船了,只能乖乖等大哥哥來接了。只是我實在不想再勞煩他。”

阿素也有點沮喪,接過音音手裏的包裹,轉身往回走,一壁道:“沒得法子,這鬼天氣,只能讓季大人操心了。”

音音沒回話,將手背在身後,踩著河堤的防線,搖搖晃晃的走,兩只纖細的小指,在身後不自覺勾了起來。

客船上,於勁拿了件披風出來,抖開來,恭敬道:“爺,船上風大,仔細著涼。”

江陳沒去接,修長的指落下來,輕輕摩挲了下腰間的一只紅緞為底的破舊荷包。

他將欲轉身進倉,擡頭間,見了岸上的少女正搖搖晃晃的走直線,又陡然頓住了腳。

他淩厲的目光從她纖細的肩,背著的手,一路落在了她勾纏的兩只小指上。

腦海中轟的一聲,仿佛又見那個春日,他提前回了首輔府後院,撞見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神情,踩著白玉石階的邊緣,搖搖晃晃走直線,背著手,纖細白嫩的小手指,勾在一處。聽見腳步聲,她轉頭看見他的臉,瞬間變了面色,腳下一晃,便跌進了他的懷中。

那時候,她還是是鮮活的,肌膚上細膩溫軟的觸感,仿佛還留在他的指尖。

“於勁,讓船夫開快些,駛回去,將方才兩位姑娘請上船。”

江陳這一聲,不容置疑的果決,話音落了,猶嫌不夠,短促加了句:“若人請不來,於勁,你也無需再回。”

於勁心裏一凜,急忙著人去請。

冬日凜冽的風裏,江陳一目不錯的盯著那身影,他怕一眨眼,眼前這身影又消失不見。迎著風,兀自睜著的鳳眼裏,眼尾漸漸泛出猩紅,綺麗的豐神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