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頁)

江陳動作頓住,微蹙了下眉,低頭瞧見那枚銀針,哂笑一聲:“沈音音,你要謀殺親夫嗎?”

“親夫?”音音咀嚼著這個詞,垂下頭,低低道:“大人的妻另有其人,我算什麽,一個外室,尚不敢稱大人為夫。”

這話帶著淡淡的落寞,讓江陳無端憋悶,他擡手抽出那枚銀針,盯住她孱弱的肩:“沈音音,你不該忘了你的身份。”

是了,她是罪臣之後,依大周律法,罪臣之後,男不得入仕,女不得為妻為良妾。更何況江家這樣的世家,若真娶了她,那是要家族蒙羞的。

音音仰起臉,澄澈的眼裏都是堅定,她問:“大人,我從未奢望過你會娶我,可你不該困住我,為什麽不讓我離開呢,是你太貪心.”

她還是要離開,那樣堅定,酒氣湧上來,江陳覺得自己眼裏都有霧氣,他再不敢聽,傾身過來,吻住了她的唇。

余下的話含含糊糊,再說不出來,音音被他的氣息一寸寸侵占,險些呼吸停滯,腦子裏昏沉一片,已被他抱上了床榻。

她掙紮不開,眼裏的淚一點點沁出來,啪嗒一聲,落在了男子修長有力的指上。

江陳仿似被灼了一下,身形頓住,擡手來給她抹淚,語氣不善:“沈音音,不許哭!”

可小姑娘哪裏聽的進去,淚珠斷了線的珠子般,接連不斷砸下來。

這淚水砸的江陳手足無措,扯著袖子替她抹淚,平日的波瀾不興、方才酒後的輕佻無賴都沒了影,毛頭小子般慌神,一個勁道:“你別哭,你別哭.沈音音不哭.”

音音自己也不曉得何時止住的哭聲,只記得被一個堅實的臂彎攬著,哭了個痛快,迷迷糊糊睡過去時,夢裏還在抽噎。

第二日一早,長街上的梆子敲了五下,青藍的天際已是泛起了魚肚白。

於勁搓著手,大步進了垂花門,遠遠朝候在廊下的羌蕪使了個眼色。

早朝瞧著便要開始了,往日主子爺這時早已進了宮,今日卻一點動靜也無,他左等右等,連個人影也無,只得進後院來尋。

羌蕪會意,輕手輕腳進了內室,止步在紫檀底座的玉蘭屏風外,低低問了句:“爺,該上早朝了,於勁已候了多時。”

屏風後一片靜謐,隔了一會,才聽見主子爺壓著嗓子,道了句:“今日讓於勁進宮,給聖上告個假。”

羌蕪愣了一下,倒沒想到,他們主子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忙於政務,竟也有告假的一天。

她“喏”了一聲,躬身退了。

江陳平躺在寬大的烏木鎏金纏枝床上,垂眼看蜷在他懷中的小姑娘。

她柔順的發細滑微涼,絲絲縷縷落在他腰腹,單薄的肩背孱弱的讓人憐惜,伏在他身上,與他緊密想貼,盡是依賴模樣。

這幾日她橫眉冷對,在這睡夢中才又恢復了溫順乖巧模樣,讓這內室一下子溫暖又香柔,熏的他不想起身。

待窗外的光影一點點亮堂起來,音音睫毛輕顫,睜開了眼。

因著昨日痛快哭了一場,醒來時,便覺嗓子幹澀,眼睛也腫的睜不開。

她微微動了下身子,手下溫熱又堅實,讓她有一瞬的愣怔,擡起眼,便見男子下頷線緊繃,利落又飛揚,閉著眼,仿似還在沉睡中。

她似是被灼了一下,立時彈坐起來,去摸床腳的外裳。冷不防聽見男子冷哼:“這會子倒是手腳麻利。”

方才這內室的溫馨輕柔一下子散了個幹凈,江陳利落的下了床,一聲不吭的穿戴,酒氣散去,又成了平素冷厲果決的江首輔。

待腰間蹀躞一扣,他忽而轉身,伸手便捏住了音音下巴,聲音帶著晨起的暗啞,他說:“沈音音,別再想著離開。”

頓了頓,又咬牙道:“若再有下次,想想你京中的親眷,譬如你那幻表姐,你那二哥哥。”

“你.”音音猛然擡頭,直直看進他幽深的眸,帶出一抹防備神色。

江陳瞧見這神色,額上青筋跳了跳,順著她的話,替她說出了那下半句:“對,我就是個混蛋。”

說著再不停留,逃也是的,大步往外走。走到門邊,忽而腳步慢下來,低低喟嘆了句:“只對你混蛋。”

音音愣了一瞬,擡手便將手邊的腰枕扔了過去,沒砸到那大步流星的人,倒是擦著羌蕪的衣擺,落在屏風前。

羌蕪沒料到,這樣溫柔的一個人,竟也有發脾氣的時候。

她撿起那秋香錦緞迎枕,只當未聞內室齟齬,走進了稟道:“姑娘,陳家來了個婢子,自稱是蘇夫人身邊貼身的大丫鬟萍兒,今日天不亮就來了,說是有急事,可要見一見?方才已被引著進了後院.”

羌蕪話還沒說完,便聽四棱支摘窗外萍兒帶著哭聲的喊:“表姑娘,你快去看看我們家夫人吧,她.她生了一夜了,今早上連聲兒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