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從來都不記得他(第2/2頁)

“哥.哥哥.”江霏看見前方挺拔的身影,腳步頓了頓,一副畏懼神色。

柳韻也是一楞,眼角余光瞟見那抹緋色袍角,耳垂漫上一點紅暈。

她並不轉頭去看,依舊側著臉,同江霏耳語,一副天真神態:“哥哥怎麽了,你緣何要怕他?我瞧著陳哥哥倒是個溫潤的,定是個好人。”

她說著話,睜著圓溜溜的眼,只管瞧江霏,腳步卻不停。瞥見那雲紋袍角越來越近,她心跳愈快,她想,她今日大概要撞進他懷中了。

走的近了,男子清冽的沉水香一並傳來,讓人心慌意亂,她微微閉了閉眼,轉頭迎了上去。

沒有預想中的溫熱懷抱,咚的一聲,眼前發黑,她跌在地上,擡起眼便見江陳已閃身避出幾步外,她便直直撞上了廊柱。

柳韻有些委屈,自小兒被嬌寵慣了,還沒這樣丟人過。可旋即又換上了天真神色,咬著唇,泫然欲泣:“陳哥哥,我.我沖撞你了嗎?好疼,韻兒爬不起來了.”

說著很是自然的伸出手臂,似是等他來攙扶一下。一副小女兒情態,像是爛漫的不懂男女大防。

江陳忽而笑了,狹長鳳眼微微上挑,意味不明。

柳韻看楞了去,心也跟著跳,可接著,她便聽見了他嫌棄的語氣:“柳姑娘方才蹭了地面,太臟。”

這話落了,有一瞬的寂靜,柳韻一雙眼兒瞪得更大了,有些不敢相信,委委屈屈看住他,便要落淚。忽而目光停在他的領口處,微頓了頓,那裏,有處牙印,觀形貌,似乎是女子留下的。可世人都知江大人連個通房也無,從不尋花問柳,哪裏來的女子痕跡?

旁邊的江霏望了望天,她好像曉得她家哥哥為啥連個女人也無了。

江陳再不看她,只對著江霏肅了面容,鄭重問了句:“阿霏,你可願意進宮?”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如今的李椹,早已不是當初的李椹。”

江霏想起那個廢了一雙腿,如今益發陰鷙的少年帝王,垂下頭,低低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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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陳出國公府時,尚不到午時。

他急著回首輔府,將今日的折子處理完。

拐過幾條街,卻被一路迎親的隊伍堵住了,只好暫緩了行程,等他們過去。

今日迎親的是個胡商,隊伍浩浩蕩蕩,好不隆重,引得路人紛紛圍觀。

江陳閉目小憩,外面的閑談卻紛紛湧了進來。

有男子嘖嘖稱奇:“聽說今日這新嫁娘,原先是李員外的一個外室,竟被這胡人當成寶,娶回家當正妻。”

“你不曉得,這些胡人不講究的很,又喜漢女小意溫柔,也就不重貞操。那些邊塞小城,據說女子三嫁四嫁的比比皆是。”

外面哄堂大笑,笑這些蠻夷的粗俗。

江陳微皺了下眉,忽而想起,沈音音也說要往邊塞而去。

待處理完政務,首輔府上已是點了燈燭。

江陳一邁進寢室,忽而頓住了腳,裏面還殘留著些許女子清淡香氣,若有若無,在這清冷的室內飄飄蕩蕩。

他有些不耐,隨手開了窗戶,讓微涼的夜風飄進來,吹散了那點子她留下的痕跡。

廊下,於勁瞧了眼寂靜的內室,琢磨著左右無事,早些去歇了。

剛要走,忽聽裏面桌椅碰撞,主子爺隔著窗欞喊了聲:“於勁,去查查,當初牽扯到沈家這樁案子的,可還有活著的?”

於勁從窗框的暗影裏瞧見主子扶著案桌,正擡手揉太陽穴,以為他舊疾又犯了,也不敢多問,應聲而去。

江陳額上沁了汗,後背寒涼的緊,又想起了剛才那個夢境。

夢裏沈音音躺在他身下,婉轉承歡,一雙迷蒙的眼裏,全是他的倒影。他強勢的征伐,一遍又遍的問:“你可記住我了?”

可畫面一轉,便是塞外風光,她一身大紅嫁衣,被面貌英挺的胡人男子抱進了洞房,兩人耳鬢廝磨,那男子暗啞著聲,說的是:“無妨,便當被狗咬了,我並不介意,我們日後,不會再想起他。”

沈音音仰起清媚的臉,唇邊含著笑,她說:“我從來都不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