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水患(第2/3頁)

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逃跑的路上,還會有心情為人蔔卦。

雖然知道對方極有可能拒答,他還是嘗試著問了一句:“江行之去長水鎮,是受你所托嗎?”

他能想到的只有這麽一個可能。

長水鎮是曲沉舟出生的地方,那個時候,曲沉舟極有可能清楚自己逃不掉,又有求於人,才求江行之前往長水鎮。

曲沉舟所求能是什麽呢?再往下的事,他居然有些不敢多想。

對於他的問題,曲沉舟果然只含混點頭,避重就輕地回答:“我懷疑,江行之在那裏遇見的人,就是他所效命的人。世子也可以從幾位王爺這邊著手,看看究竟有誰曾經六年前去過那裏。”

“好,”柳重明應允他:“還有嗎?”

“還有一件,第三,我想見一見寧王和懷王。”

“所以呢?”白石巖熱得扯著衣襟直往裏扇風,又用帕子包了冰塊直接貼在臉上,哪怕是這京裏最好的明月樓,該熱起來也躲不掉。

他關了窗戶,免得屋裏冰塊的冷氣跑出去,催促地問:“他讓你去做,你就派人巴巴跑那麽老遠去查?還打算把寧王和懷王都約出來?你沒毛病吧,我才幾天沒瞅著你們,你就成給他跑腿的了?”

“這話可過分了啊,”柳重明皺著眉看他:“說得我好像是個傻子一樣,他一舉一動我都看著呢,還沒你明白?”

“行吧,”白石巖無奈:“他沒興風作浪就行,有什麽事及時知會我一聲,如果我不在家,就去城北找我,最近我住那兒。”

“什麽事這麽忙?”

城北是北衙的駐地,白石巖住在那兒,自然只可能因為公務忙碌。

“說起來,好像有一陣子沒見到石磊了,他去哪兒了?”

“你……”白石巖指著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你這個沉湎酒色的模樣,今年還沒入夏南方就連天下暴雨,你不知道嗎?”

“知道。”

“出了水患,官府對流民安置不利,緊跟著就是流寇。津南府最嚴重的,皇上讓我爹出兵,我爹就讓石磊過去了。”

“津南節度使呢?”

白石巖聳肩:“誰知道呢?左右這次完事兒之後少不了問責,問責他們事小,搞不好那幾個人又要攪和一頓。”

柳重明端著茶杯不語,一面是歌舞升平,一面是水患流民,隔著一堵城墻,裏面的人仿佛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垂死掙紮。

再隔一重宮墻,除了祈求上蒼,便只剩下對人心的玩弄。

難怪曲沉舟對他說——那幾個人裏,沒有一個是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的。

“北上的流民有不少奔著京城來的,不能讓他們進城,但皇上也不能明開口說放著不管。”

白石巖嘆氣:“我這不是最近都在忙活這事呢麽,他們自己在城外搭了窩棚,靠著開粥鋪的給一口是一口,誰知道將來怎麽辦呢。”

“這些人現在連份糊口的活計都找不到,一旦窩棚裏開始死人,瘟疫搞不好就要起。”

“別看皇上現在不動聲色,吃齋念佛的,到時候秋後算賬起來可是大動作,舅舅和我爹估計都少不了一頓訓。”

“戶部那邊聽說是要給撥銀子,但這種事八成也就是說說,打獵祭天有錢花,眼下這事正好踢皮球,等撥出銀子來,不知道要過多長時間呢。”

柳重明心中一動,曲沉舟之前的確給他提過醒,雖然如今姐姐尚無身孕,但最慢也在這三年內,最好不要給人翻舊賬的機會,無論是他還是父親。

“活計是嗎?”不知怎的,他對曲沉舟的信任又多了一層:“我這邊倒有點活兒,正缺不少人手,還發愁京裏的勞力有點貴呢。”

“什麽活兒?”白石巖問,重明在京城的生意他當然都知道,還沒想到有什麽活計能用得上“不少人手”。

“前些時候,我把城北亂葬崗買下來了,”柳重明機智地閃身,躲開對面噴出的茶水,皺眉道:“你是石磊嗎?就不能穩重點?”

白石巖擦擦嘴,一臉不敢相信:“你買那兒幹什麽?晦不晦氣?”

“種樹,”柳重明不動聲色:“正好連清理也還沒開始,改明兒我跟二叔那邊打個申請,讓二叔問問皇上……”

“你倒是討了巧了,皇上怎麽可能不同意?”

“同意不是更好?我這邊花點小錢、找人煮點飯就能清理出一大片山來,之後打算種降香黃檀,一兩年內有的忙活。”

“然後呢?”

“然後,”被人這麽迫不及待地追問,柳重明也體會到了故弄玄虛的快樂:“賣錢啊。”

白石巖盯著表弟瞧,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只感覺表弟以前雖然也偶爾促狹,似乎沒現在這麽可惡。

“居然趕上這麽巧……”他漸漸有點琢磨明白其中的關竅:“是不是他要你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