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4頁)

“我不想再聽到這哭聲了。”應愷握緊定山海劍柄,平靜道:“世人並不弱小無助。人性永遠拋棄不掉的東西唯有一樣,便是惡意。”

定山海猝然出鞘,宮惟面容一變。

應愷整個人掠向法陣基石破口處,此時已來不及反應,宮惟從鬼太子腹腔悍然抽出白太守,劍身帶起一道血箭,氣勢磅礴將應愷斬退數丈——砰!

應愷後背砸塌石柱,半座地宮撼動坍塌;宮惟在傾盆而下的巨石中一手揮劍,神力暴燃輝映蒼穹,眼看要將整座法陣轟成齏粉!

就在這瞬間,應愷閉上眼睛,一劍剁斷了自己的左手。

血光沖天,斷手飛起,在宮惟睜大的瞳孔中劃過一道弧線,恰恰落在遠處法陣缺口處。

時間仿佛在刹那間凝固,下一刻,法陣基石被應愷的血骨補全了。

最後一段咒文瘋狂湧進陣內,法陣從裏到外煥發出恐怖的強光;第二座通天長階在劇震中拔地而起,氣勁雄渾,直上天穹!

詭雲翻湧,開始緩緩旋轉,隨即越來越快,就像海面上龐大的漩渦。一道清光泄出雲層,緊接著迅速擴大,那是再一次被強行打開的飛升之門。

升仙台、岱山、謁金門、巨鹿城、宴春台……全天下修士恐懼的目光都望向天際,只見在通天大道耀眼的光芒中,一道鮮血淋漓的身影仿佛被神力托著,直直向著天門而去。

是應愷!

“應宸淵……”宮惟牙關裏迸出三個字,袍袖迎風勃然翻飛:“應宸淵!”

巨雷再次從通天長階中迸發而出,宮惟沐浴雷電而上,一劍劈出震撼的緋光。應愷硬受了這一劍,驀然噴出一大口熱血,卻沒有停止飛升的速度;白太守第二劍接踵而至,迎面撞上了鬼太子血色的劍鋒,爆發出足以灼傷視線的電花!

鬼太子好像完全不在意腹部那道恐怖的貫穿傷,他的面孔在雷電交加中越發蒼白妖異,朗聲笑道:“他可是你曾經最看好的神祇,不該恭賀他復歸原位嗎?”

“……曲獬,”宮惟一字字冰冷地道,雙瞳變為濃郁血紅,冰冷刺骨、強大懾人的氣勢從他周身爆發出來,猶如凝成滾滾實體,覆蓋了大半天空。

鬼太子睜大眼睛,他認出了那是什麽——

天道化物並不永遠是慈悲極善的,這是宮惟的極惡相。

“我要讓你感受比徐白更痛萬倍的死法,讓你在黃泉下都牢牢記住……”

白太守劍勢壓倒雷電,一分分將血劍壓向鬼太子眉心,血劍發出了顫栗的尖嘯。

森亮劍身上,映出了宮惟一只血紅的眼睛:“……讓你永世不敢忘記分毫。”

血劍終於不堪重負,猝然脫手,遠遠消失在萬頃雷霆瀑布深處。

宮惟當空擲出白太守,緋色神劍化作流星,重重釘穿了通天大道,無數龜裂閃著電光向上空蔓延,頓時將長階變為了一根貫穿天地的巨大電柱。

緊接著宮惟一掌鉗住鬼太子咽喉,另一手按進鬼太子胸膛,活生生撕下了一片淋漓的肉!

鬼太子的神體留在鬼垣,但這具肉身一樣會感覺到痛苦。他想要掙紮,掐住脖子的五指卻如鐵鉗般,只能眼睜睜看見自己胸前鮮血不斷激射而出,皮肉、血骨、內臟,從胸至腹被一把一把撕成白骨。

然後宮惟破骨而入,拽出了他搏動的心臟,毫不留情五指一擠——

啪嘰!

血肉迸射,心臟在掌中爆成了一團血泥!

“……”鬼太子直勾勾盯著宮惟的極惡相,灰白的嘴唇動了動,那竟然是個微渺的笑容:“看……你與我多像。”

宮惟面容冷漠猶如死神,一手掄起鬼太子過半化為白骨的身體,猛力砸向通天長階!

咣!

咣!!

咣——

仿佛連天地都在震動,鬼太子頭顱撞碎、四肢撞掉、軀幹被撞成血肉碎霧;最終殘缺骨架被宮惟抓在血淋淋五指間,萬頃雷電映出他冰冷的面容:

“不,你只是個碎屍萬段的惡鬼。”

巨響震撼通天長階,殘缺骨架被宮惟砸成數段,隨即在雷霆瀑布中燒成了灰燼!

——天門投下萬丈清光,那是北垣上神已歸復原位。

在世人難以企及的至高天界上空,應愷一身黑色錦袍,繡暗銀紋路,磅礴神力從腳底升起,終於恢復了傳說中的形容樣貌。定山海變寬、變長,在劍鞘中劇烈震顫,發出長嘯響徹八方。

那劍嘯仿佛無數人撕心裂肺的慟哭匯聚在一起,仔細聽又好像只有一道聲音,飽含著壓抑千年的憤怒、痛苦和不平。

是它的主人自己。

鏗鏘一聲,應愷平靜拔出神劍,尖銳劍嘯戛然平息。

隨後他一劍斬向人間,劍光摧山吞海,橫跨九州十六城,悍然劈開了極北大地!

廣袤的冰原在強震中開裂,陸地巖板坍塌,裸露出黑色凍土。地心深淵井噴出封印九千年的怨氣,滾滾猶如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