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紅薯幹 楊章榮攥緊了拳,一口悶……

楊章榮攥緊了拳,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他無法擺脫家族,更無法責怪龍向梅的無情。他像只困獸,所謂的慈愛鑄就了柵欄,把他圈死在裏面,無法動彈。

以至於有些話他不能明說,不敢明說。最可悲的是,即使他鼓起了勇氣,誰又肯聽?他父母願意聽麽?龍向梅又願意聽麽?

龍向梅才懶得聽。村裏的婆媳關系千百年如一日的尖銳,區別在於有些人家暴露在表面,有些人家隱藏在背面。兩代女人在方寸之間抵死糾纏,互相損耗。到頭來,沒一個落了好下場。閑的慌不是!?

在宗法習俗的環環相扣之下,無論是潑辣還是溫順,結果都沒什麽不同。龍滿妹溫順,被婆婆騎臉,被丈夫毆打乃至拋棄;楊章榮的媽媽袁美珍潑辣,跟婆婆妯娌戰鬥了一輩子,至今沒有停火,到頭來被摯愛的親生兒子怨到了骨子裏。

還不能怪楊章榮不識好歹。袁美珍疼他是真的,坑他也是真的。龍向梅有時候想起來都覺好笑,就如楊章榮自己說的那樣,但凡桌上有一粒花生米,他都做不出□□的大美夢。偏偏,袁美珍覺得自己兒子天下無雙,唯有富家千金堪配。想屁吃!

回到鎮上,龍向梅先打了個電話給龍滿妹,提醒她記得給張意馳蒸兩個糍粑墊墊肚子。送了楊章榮一趟,自然耽誤了給張意馳做飯。她心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人家是掏了錢來住宿吃飯的,圍著他轉才是應有之意。

於是回村之前,龍向梅去了趟菜市場,買了幾條黃骨魚扔在了三輪車上,開回了家。三輪車是楊章榮家的,車子甫一進院子,他媽媽袁美珍就跑出來接車。眼神快速的在車上掃過,目光落在了黑色的塑料袋上。

龍向梅把鑰匙丟給了袁美珍,抓起黑色塑料袋,笑道:“滿娘家裏有姜麽?我買了幾條魚給客人打湯,懶得去山上挖姜了。”

黃骨魚相當配合的在塑料袋裏甩起了尾巴。袁美珍連忙笑道:“有、有,有的是。你等我一下。”說畢,她走回廚房,抓了塊姜,又拎了兩個血粑出來,“一塊姜夠不夠?”

“夠,馳寶他廣東來的,不太吃辣。”龍向梅二話不說的接過了姜,這些香料和小菜,家家戶戶都有種,村民們互相借或者給,都是常有的事,因此龍向梅借著一塊姜,直接洗清了塑料袋裏的嫌疑,讓袁美珍松了口氣。

袁美珍倒也不是小氣到一塊臘肉都舍不得的地步,怎麽說龍向梅也替她們家跑了腿。現如今村裏年輕人少,求龍向梅辦事的時候不要太多,一點好處不給,小村霸能願意跑腿?她擔心的是楊章榮私下裏給,不停的加深彼此的情誼。龍向梅是好,但她覺得,城裏的姑娘更好。

人心不足蛇吞象乃常情,龍向梅懶得跟她計較。拿了姜就要走。

“噯,等一下。”袁美珍叫住了她,“拿兩個血粑去吃呀!”

龍向梅笑,血粑好像6塊錢一個?合著她做了趟苦力,值12塊錢?本來不想收,她去送楊章榮那個大寶貝,看的是哥們情誼。但袁美珍非要給,她想張意馳可能沒吃過,便接了準備給張意馳嘗個鮮。

搞定了楊章榮的事,她一邊走一邊想著晚飯到底該怎麽做,哪知進家門的瞬間,迎頭撞上了陽光下做鞋子的兩個人。兩、兩個!?

“馳寶噯!你一天天低著腦袋,脖子不疼?”龍向梅無語了,小哥哥,你是來我們村旅遊的,不是來我們家打工賣苦力的,大冷天的跟著人做鞋不嫌累的嗎?

張意馳被龍向梅喊的一個手抖,鉤針脫線了。擡頭無奈的道:“我隨便玩玩啊!”他有什麽辦法?這年頭幾乎所有的社交APP都有定位功能,他不想被親爹逮回去,那微信微博扣扣號全部得停用。剛開始龍滿妹還推薦他看短視頻打發時間,結果一打開,裏面全是吱哇亂叫的東西,腦子當時嗡了一下,耳朵差點炸了。手忙腳亂的退出APP,揉著耳朵思考了半天,他這怕吵的毛病到底是心因性的,還是落水之後的並發症?

所以,最後,無聊透頂的他只能跟著龍滿妹做起了鞋。

“馳寶的手好巧的。”龍滿妹沒口子的誇贊,順便補了龍向梅一刀,“比你的巧多了!”

龍向梅:“……”老娘上山扛木頭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我牛逼炸天?女漢子不會手工活沒毛病好吧!

龍向梅看了眼接近殘影的鉤針,忍不住問:“寶寶,你是不是傳說中玩電競的?”

張意馳哭笑不得:“我要敢玩那個,早被爸媽打死了,犯不著你大冬天的下水撈我。”等下,為什麽龍向梅喊寶寶他答應的那麽爽快的!?龍向梅對他的稱呼還能不能好了!?他大名不好聽嗎?

“行吧,不管你搞什麽的,同一個姿勢擺久了容易肌肉勞損。你要閑的沒事幹,來幫我看下火,我做晚飯了。”龍向梅說著進了廚房,沒再管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