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2等你

就著樓道裏那昏暗的燈光,阮文這才發現謝薊生穿著一身軍裝。

和她一樣,渾身散著土腥味。

“你怎麽……”阮文忽的反應過來,“進去說。”

謝薊生在這裏貓了好一會兒了,去實驗室那邊找人沒找到,索性潛進來守株待兔。

宿舍裏有點亂,尤其是和謝薊生收拾的幹幹凈凈的小屋相比。

阮文覺得她宿舍有點像豬窩。

東西雜亂,桌上都是她找來的書,還有之前做的筆記,亂七八糟的堆在那裏。

“你去幫老鄉幹活了?”

阮文苦笑,“去找老教授,幫他幹了一天的活,你這是……”

重新穿回了軍裝。

“我要回首都一趟。”

有段時間沒見,謝薊生覺得阮文好像曬黑了,“就兩三天,回頭還得回去。”

回去?

謝薊生當時南下,現在又穿著軍裝。

阮文猛地想了起來,瞬時間瞪大了眼,但她很快又冷靜了下來,“危險嗎?”

打仗哪有不危險的?

現在雖說還沒打起來,但是兩邊的確勢同水火。

謝薊生當初常年遊走在國防線上,他本身又是偵察兵。

這次被喊去做偵查,責無旁貸。

“打仗哪有不危險的,怕嗎?”

“有點。”

阮文很是坦誠,她的確是怕的。

怕死,也怕謝薊生死。

“保護好自己。”

這是她僅有的要求。

她無法阻攔謝薊生,也不可能去攔著他。

那麽只能希望,他可以盡可能的保護自己。

謝薊生笑了下,“別那麽緊張,也沒那麽危險,說不定打不起來。”

“騙誰呢。”阮文嘟囔了句,“真當我是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啊?”

她還沒本事到把這麽一場戰爭給蝴蝶沒了。

戰爭不可避免。

謝薊生都退伍老兵了,又被征召回去。

只能說明一種情況,情況比後世文字記載的還要嚴峻。

“我可不敢。”

阮文覺得他在嘲笑自己,“我去打盆水。”

她可不敢把謝薊生明目張膽的領到衛生間去,萬一遇到宿舍樓裏的其他人怎麽辦?

謝薊生這才有空去看桌上的書和圖紙。

圖紙下面,有兩個衛生帶。

不可察覺的,謝薊生的臉微微一紅。

卻又是忍不住多看了眼,有一個很是蹩腳,看著像是阮文自己做的。

一層層紗布疊起來,壓得結結實實的,外圍用針線縫上,針腳稀疏不齊,看著挺糟糕的。

謝薊生能想象出阮文搞這個時,那股子糾結勁兒,她本來就不會用針線。

阮文打水回來,看謝薊生研究自己的試驗品。

她倒是沒什麽害羞的,“你先洗把臉,明天上午的火車嗎?”

“嗯。六點那一趟。”

冷水沃面,謝薊生覺得一陣舒坦,這段時間在叢林裏來去,饒是他有過這方面的經驗,也是吃了些苦頭。

“我再去打盆水,你洗下頭。”

一盆清水見了泥沙,阮文知道不能指望前線作戰的人見天的洗澡,條件不允許。

現在有時間,好好收拾下。

謝薊生明天還要回首都匯報情況,向誰匯報呢?

是他的那個汪叔,還是其他人?

總之,都要收拾下。

她端著那盆水出去,走到盥洗室門口時,忽然間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那真真切切是男人的笑聲,阮文沒有聽錯。

這邊宿舍裏就一個亮著燈。

重新打了一盆水,阮文迅速地回了去。

這種事情並不稀奇,不然郭安娜怎麽有了孩子?

謝薊生的頭發多又硬,都有些紮手。

阮文把自己的洗頭膏抹上去,覺得小謝同志這會兒香噴噴的過分。

“你這樣明天去首都,會不會被人笑話?”

謝薊生拿了條毛巾擦頭發,“隨他們去。”

女孩子的手軟軟的,幫他按摩頭皮的時候,謝薊生前所未有的放松,可惜這樣的時刻太過於短暫。

也因為短暫,而顯得如此的美好,足夠他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回味。

畢竟他只有這一晚上的時間,接下來幾個月,怕都是要在南邊窩著了。

謝薊生原本該坐明天那趟車,直達北京。

但是他提前了一天,頻繁換乘,這才擠出了一晚上的時間,能夠跟阮文說說話。

地上鋪了張涼席,即便是條件簡陋卻也比他晚上睡在叢林裏強。

“南方天氣多雨,而且那邊是叢林,當年諸葛亮七擒七縱這才降服孟獲,要是真打起來,咱們的士兵會不會很吃虧?”

謝薊生枕著雙手,“就算打起來,集結的應該是邊防軍,有著作戰經驗。”

“可戰場上免不了犧牲死亡,一個人背後是一個家庭甚至更多。”阮文神色黯淡,“我知道有些仗必須打,可是真的經歷其中,就只剩下恐懼。”

“阮文。”謝薊生忽的鯉魚打挺站起身來,他個頭本就高,能夠看到躺在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