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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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光,倒影在光滑的大理石面上。

南雪的發絲被吹起一縷,下頜瘦白。

一陣無言。

她一只白皙的手勾著肩上的包,閑閑地垂眸,瞧見了那只手表,不語,片刻,細白指尖從舒予白掌心勾起,冰涼的銀鏈染上了她的體溫。

“謝謝。”

她說。

南雪站在那兒,不緊不慢地把手表纏上去,她手腕細白,透著血管的青色脈絡,腕部有細細的筋脈,隨著動作微凸。

南雪戴上了那只表,又看了她一眼,就轉過身。

舒予白三年不見她,這人身上的疏離氣更重了,見面以來,她和她說的話恰巧三句。

一句不多,一句不少。

舒予白的脖子上曾經有根紅繩,上面,本該有一只戒指。

繩子不在了。

昏暗的過道,鋪滿了白色的大理石瓷磚,墻壁上有燈影閃爍,舒予白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有潮水一般的喧嘩聲。

她並未回頭,一直往前走。

燦爛的白光在路的盡頭。

好似下一秒,就要消融。

“南雪!”

舒予白在她身後喊了一聲。

前方她停了下來,轉身,清冽的眼眸轉向她,眼珠子漆黑。

似乎對視了很久,又似乎很短暫,舒予白聽見自己的聲音說:“你……有空麽?”

南雪低頭看了下時間,銀色的細指針指向九點,她搖了搖頭:“沒空。”

又問:“有事?”

舒予白指尖有些冰,她眼底閃過一瞬的黯然和自嘲,只好說:“呃,沒事,你忙吧。”

她注視著對方走出場外的背影,看了許久,沒能緩過神。

她想做什麽呢?

舒予白攏了攏掌心,那兒一點指尖溫存的觸感還在,不曾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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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靠著大理石路障停著一輛車,來看展的人猶如潮水,密密地湧動,南雪穿過廣場上的人,瞧見站在那等她的司機。

司機拉開車門,小聲說:

“待會兒去機場,路上可能會開很快。”

“好。”

南雪矮身鉆進去。

車後座有個女人,比南雪稍年長些,氣質成熟柔美,見南雪進來,忍不住笑,說:“和你說了沒時間了,你還去看展,再遲一點兒,就回不去了。”

司機一邊上車,一邊小聲說:“還有半個鐘,您快遲到了。”

女人挽起她細白的胳膊。

南雪沒說話,又靜靜地看一眼窗外。

人影憧憧的街角。

好似舊電影,在灰色的車玻璃上,一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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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幕夜結束。

熱鬧短暫地平息了,深夜,寂靜的街角只有風聲、來往的車流呼嘯而過的聲音。

舒予白跟時初一塊兒回去,她們的機票時間是第二天,開幕日後,就該回國了,被掛在展覽上出售的畫作能賣掉多少張,會在展覽結束後,由主辦方通知她們。

“走。”

時初:

“回去任教啦。”

兩人拖著行李箱走在過道裏,計劃著,準備去退房。退完房後站在路邊,攔了一輛的士,司機看她們都是姑娘,下來幫忙搬行李去後備箱。

“謝謝。”

兩人道謝,去後排落座。

司機進了駕駛室,踩下油門。

“這就回去上班了。”

時初看一眼舒予白,忍不住笑,說:“哎,我還沒想象過你上課的樣子。你第一節 課周幾?我去蹭課,觀摩一下,怎麽樣?”

舒予白低下纖長的睫毛,茫然地回憶了一下,說:“忘了,我登教務系統看看。”

她隨便連了個路邊餐廳的Wifi,戳進去收藏的網頁,查了一下,說:“周一,第一二節 課,帶大一的藝術史。”

“一二節課?”

時初立馬搖了搖頭:“算了,我肯定起不來,以前那會兒最怕的就是頭兩節課——整天踩點兒到教室,一進去就撞見老師。”

“那麽晚起?”

舒予白小指撩一下長發,忍不住彎起唇角,笑:“我那個時候,每天早上六點半就起床啦。”

“……然後占第一排?”

時初忍不住道:“你是魔鬼嘛,大課有什麽好占座的?”

舒予白靠著車玻璃,眼眸彎起,她搖搖頭,頗為慚愧地解釋:“不,是占最後一排。”

“為什麽?”

舒予白輕咳一聲:“我喜歡在那節課看點兒雜書,第一排不方便。”

時初:“……”

行吧。

兩人聊著以前的事兒,電光火石之間,時初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她問舒予白:“對了,我在畫展上看見你前任了。”

“哦?”

舒予白看向她,指尖悄悄蜷縮起來。

人群裏時初離得遠,卻看見她穿黑色的裙子,胳膊上披了一件淺色的外頭,很白,很高,偏瘦很有氣質,是她沒錯了。

時初回憶著,說:“雖然這麽說,可能會打擊到你,但是……我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