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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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樓是仿古的建築,日式的幹凈風格,白色的墻體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灰色瓦片,檐角微翹,枯山水景觀設計,燈光昏暗。

門口的應侍生見三人來,忙彎腰領著,上樓。

樓梯旋轉著往上。

南雪勾了一下她的袖口,那觸感很輕,舒予白跟著她,看著女孩清瘦高挑的背影,卻好似仍在回憶那點細微的觸碰。

一路悄無聲息的,兩個人誰也沒先一步和對方說話。

到了樓梯口,應侍生站在那看她,不知所措。

“三樓,露天。”

南雪輕輕說。

三樓的位置,外頭有個蠻敞朗的露台,裏頭靠著落地玻璃窗有幾張桌子,恰巧坐四人左右的模樣。

南雪往外走,選了一個靠圍欄的桌子。

幾個服務生過來端茶倒水,上了一盤切好、淡青色的番石榴。

服務生站在一邊兒,等著吩咐。

南雪的助理則坐在她旁邊的桌子上,等待著。

她們坐在靠邊兒的位置,天色漸漸暗下,一陣涼風從湖面吹來,圍欄的小型綠植裏,幽暗的光芒亮起,好似在樹梢兒間飛舞的螢火蟲。

南雪在她對面的位置落座,一只手閑閑地支著下頜,跟她對視了片刻,那雙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眸底清冽而淡,好似沒有情緒。

舒予白被她看著,不知怎的,很想躲開,可對方態度那麽自然而然的,她這樣方寸大亂,實在很不應該,甚至有些可疑。

她指尖輕微地縮了一下,很快鎮定地擡眸,對上那雙眼睛。

“好巧。”

“我不知道是你。”

舒予白閑談似的開口,語氣盡量自然,並不透露過多的情緒。

南雪輕輕地說:“我也不知道是你。”

說完,低睫,抿了一口茶。

她的態度自然到無懈可擊,果然只是碰巧遇見了。舒予白心底剛剛冒出來的一點兒自作多情的念頭,很快被她壓了下去。

難不成還能是南雪故意找她的?

舒予白臉頰微熱,她在腦補什麽呢。

果然…南雪已經放下了。

另一邊,南雪的助理豎起耳朵。

她剛剛…聽到了什麽?

什麽叫不知道是你?

一瞬間她心底閃過幾個不太靠譜的猜測——這位“舒老師”,該不會就是她上司的前任吧?

木質的圍欄,靠著外頭的一側種了幾盆小花兒,小玫瑰、月季,桌上還有幾盆風信子,藍色的風信子密密的小花瓣卷起來,偏淺的花瓣,柔軟馥郁。

月亮出來了,一個淺色的彎鉤兒,很淡,很遠,掛在淺黛色的天際,好似印在畫紙上的一點兒桔黃。

舒予白看著她的表情,心想,她介意來的人是她麽?那天她在畫展上遇見南雪,問過她有沒有時間,當時南雪給的回答是沒有。

想必,她並不存在介意或者不介意吧,她只是無所謂。

這麽一想,舒予白就低頭,緩了緩,又擡頭若無其事地說:“你……想不想換個老師?我這幾天剛好有點忙,你要是介意,我再給你推薦更靠譜的。”

南雪輕輕問:“介意什麽?”

她微微挑眉,細白的食指在木桌子上放松地叩了幾下,又捏起白瓷茶壺,輕輕扶著蓋子,在小杯子裏倒了兩杯龍井,給她推來一杯。

“介意你是我前女友?”

南雪漆黑的眼珠子看著她,小巧的紅唇壓著杯沿,啜了一口清茶,眼底很淡,淺笑了下:“我不介意,你呢?”

舒予白被她的形容刺了一下。

“前女友”,也對,的確分了很久了,還是她提的。

可她總有些恍惚,偶爾自欺欺人地覺著或許她們只是分開了,而不是“分手”。

“你都不介意,我能有什麽呢?”

舒予白深吸一口氣,說:“那我們開始吧。”

她低頭,卻有種奇怪的錯覺,感覺好似自己舉手投足間都被南雪一寸一寸地看著,那種細微、不動聲色的打量,讓她動作微微凝滯,耳根也熱,發燙似的。

“那個。”

舒予白彎腰,從自己的包裏抽出了一本書。

她把書遞給南雪,說:“這個給你。”

書是本舊書,封皮發卷,紙張泛著淺淺的黃色,很暗,很陳舊。翻開第一頁,那兒又三個清雋的字體,秀氣又灑脫,寫著她的名字:舒予白。

“這是我以前的書。”

舒予白輕咳一聲,說:“你拿回去翻一下,不懂的問我。”

南雪把書放在一邊兒,看著她的眼睛,淡淡問:“以後的課程安排是?”

“每周末上課。”

舒予白低頭,輕輕地說:“周一到周五,有什麽問題,可以問我。”

說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那個,南雪……”

忽然叫她的名字,不知怎的,心頭跳了一下,南雪也微微一怔,繼而看了過來,目光含著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