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4/5頁)

韓淩頗能察言觀色,竟主動道,“你不必擔心,朕已著人送他回去了。”

“……”白梵路沒答,想裝得不甚在意。

但韓淩卻道,“你對他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白梵路微微皺眉,他不是情緒外露的人,怎麽可能把對慕雲河的心思寫在臉上。

韓淩莫非是在套他話?

“你好好在此,朕不會為難他的。”

白梵路沉默了一會兒,道,“他為陛下建立汗馬功勞,卻變成如今這樣,還不叫為難嗎?”

“他自己意志不堅,輕易被表象所蒙蔽,怨不得朕。”韓淩似是一笑,“況且他現在也並不信你死了。”

“朕替他留下了念想,已夠仁慈。”

聽著溫和的嗓音,說出來的話卻讓白梵路感覺透骨寒冷。

當晚,這位皇帝留宿在了白梵路的院子,但卻只是歇在一墻之隔的另一個房間。

白梵路一直保持清醒,沒真睡著。

而等不知多久,他感覺果然有人進來了,還走到他床邊。

是韓淩,但他只是站定片刻,低聲說了句奇怪的話,“真的不記得小六了?”

“你就那麽確定……他是你要找的人?”

白梵路迷惑了。

應當來說,韓淩是個好皇帝,他不是那種色令智昏的人,哪怕孟琦都那樣暗示了,白梵路也覺察不到這個人對自己有什麽別樣的興趣。

他似乎只是想將他禁錮在此,操控著外面那員大將,讓那人懷抱希望,又不忘仇恨,徹底變成一把沒有感情卻有軟肋的利刃。

之後,白梵路慢慢發現,這位年輕的帝王甚至都沒有三宮六院,他要想到自己這裏來,會著人提前通報,若不來,也會告知是歇在澄鑒堂處理奏折。

而即使到自己這裏,也是隔幾天才一次,並且僅限於吹笛或喝茶,談論些民生之事或詩詞書畫,就寢時同院不同屋。

最為奇怪的是,有段時間韓淩特別執著於賞賜白梵路一些民間的東西,尤其是各種草編的小玩意兒。

有一次還忽然問他,“你喜歡兔子?”

白梵路莫名其妙,隨口道,“算是吧。”

誰曾想之後韓淩竟真的命人送來一對活的兔子,說是讓白梵路養著解悶兒,著實將人嚇了一跳。

韓淩偶爾還會提及慕雲河,告知那人現在安好,只是仍未放棄尋找。

這是暗示自己踏實待在這裏,白梵路明白。

不知不覺,一整個嚴冬都過去了,轉眼又到春暖花開的季節。

白梵路數著日子,離慕雲河二十二歲生辰還有一個月。

也是時候認真考慮該怎麽出去的問題了。

白梵路現在眼睛看不見,又沒武功,身邊都是韓淩的人,靠他自己插翅難飛。

但他一直在注意探索這院子所處的環境,旁邊人工開鑿的景湖是活水,白梵路猜測這或許與宮外連通。

只是院子裏還有監視的暗衛,無法下水一試,且他水性還沒好到有把握的程度,這條路恐怕得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能用。

正一籌莫展時,白梵路聽說了件事,一月之後芒種,宮中要舉行祈福儀式,同時為讓民眾能夠安心農事,特別赦免了一些輕罪且家中無勞力者,同時皇帝還會親自出宮至國寺祈福。

白梵路算算時間,祭祀前後三天,第二天恰好就是慕雲河生辰。

於是他借機向韓淩提出,希望能在祭祀那天與百官同行,共同到國寺中為民眾祈福。

這理由很正當,韓淩沒拒絕他。

“朕想向國寺捐幾樣有意義的寶器,又不想落於俗套,陸卿覺得什麽樣的好?”

這問話正中白梵路下懷,他裝作思慮片刻,道,“若陛下不嫌拙筆粗陋,萬裏江山圖寓意應是最好的。”

韓淩凝視他半晌,微微勾唇,“無可挑剔。”

白梵路心頭還有些惴惴,生怕韓淩發現什麽,沒想到他卻欣然接受了這提議。

“只是那圖朕天天看著,若捐出去,朕就見不到了……陸卿,不如再替朕畫一幅吧?”

“是,陛下。”白梵路低眉順眼答應。

“不用再畫一樣的,朕不希望你太勞累,就畫幅小圖……”

韓淩垂眸看向自己手中把玩的玉笛,青玉上蜿蜒一道裂口,似乎是斷過又重新接合的。

他道,“就畫一幅‘折笛’吧。”

“散入春風,月夜折笛,畫你心裏朕吹笛的樣子。”

“這……”白梵路想說,他都沒見過天子龍顏,如何畫得出來。

而韓淩似解他意,道,“不必著急,等你想畫的時候再畫。”

白梵路自然是不會認真去想怎樣給韓淩畫像,他關注的是那幅即將送入國寺的萬裏江山圖。

它會和其他祭禮一起,被公開展示多日,無論去國寺參加祭典的文武百官還是敬香的普通百姓都將能看見。

不過,韓淩的疑心比白梵路預想得還要重,到了祈福那日,他身邊一直有禁衛把守寸步不離,一直到回宮,白梵路都沒找到絲毫逃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