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3頁)

金王孫這邊,可能是因為遭遇了強大精神傷害的緣故,綜合防禦能力處於人生最低谷,目光發直,腳步發飄,只稍稍受了點逼迫,沒怎麽掙紮就迅速吐露了情況,他說話時,語氣裏帶著某種虛無縹緲的意味,仿佛已經忘卻了自己目前正處於南家堡的宴客大廳當中。

據金王孫自己交代,他當年跟著師父學鞭法的時候,遲遲沒能學到《金龍鞭》的最後兩招"遙海龍歸"跟"玉輦宸遊",覺得師父有心藏私,恨意漸深,就下手暗害了對方,這門鞭法是他師門的獨門武功,連自己都不會,旁人更是沒地學去,孟瑾棠能用出來,多半是那老鬼死不瞑目,所以附在了這姑娘身上,借機報仇。

這是掩藏他心中的大秘密,數十年來沒有片刻或忘,今日再度見到那熟悉至極的鞭法時,整個人如遭雷殛,什麽武會,什麽南家堡,通通忘在了腦後,耳邊只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回響:"是那老鬼前來報仇!是那老鬼前來報仇!"

依靠系統功能學習並完善了《金龍鞭》的孟瑾棠:"……"

她看著地上來自金王孫的落發,感覺就很禿然,此刻的心情,有種努力背完整篇文章後,發現老師只抽查第一個自然段的苦逼感。

孟瑾棠本來以為對方在這套鞭法上浸潤多年,上場前特地凝神以待,最後成功把菜字打在了金王孫的臉上,也把臥槽打在了大多數圍觀群眾的臉上。

萬旺德驚嘆:"令師姐還會鞭法?"

陳深:"……"

對他而言,這是一個超過考綱的問題。

萬旺德以及很多豎著耳朵傾聽雙方對話的賓客,都從陳深的沉默中解讀出了另一種意思,瞬間覺得孟瑾棠此人深不可測,想來寒山派底蘊之深,一定遠超眾人想象。

孟瑾棠思考了一下該如何解釋自己居然能施展人家師門裏已然失傳的鞭法的問題,最後決定——

幹脆地跳過。

金王孫為人有點像杜鵑,不止幹掉了師父,也把同門給陷害排擠得差不多,到了現在,除了他本人以及那些不成器的義子們之外,師門裏也沒誰有資格作為代表出面,詢問孟瑾棠鞭法的由來。

萬旺德開始思考,《金龍鞭》比起七星觀這類大門派中的武功,自然有所不如,但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上手的尋常武功,看孟瑾棠施展起來如此嫻熟,明顯是準備已久。

他還發現,南家堡對孟瑾棠的態度客氣且恭敬,青蛾宮那邊也是同樣的客氣且恭敬,唯一一個看起來有些刺頭的金鞭會,會主不但被按在地下毆打,而且還當著江湖好漢的面,被抖落了過往的黑歷史。

萬旺德想,假設今日之事,是一個伏子已久的精妙布局的話,想來這位年輕的孟掌門,十有八九便是其中一方的棋手。

在金王孫戰敗後,場上的局面,登時變成了南家堡對寒山派。

南洛坐在主座之上,一直安靜旁觀,此刻看了周晨一眼,低頭對這位老搭档低聲說了句什麽。

周晨點了點頭,笑呵呵地上場,跟孟瑾棠商量後,便安排人將金王孫押下,準備進一步仔細詢問——哪怕沒有明言,他們也都認定,對於今天發生的那麽多的意外,這位金鞭會會主,絕對是一位知情人,金王孫完好無損時,旁人奈何他不得,如今身陷人手,那也由他不得。

在被點住穴道並往下拖的時候,本來因為恐懼而變得神神叨叨的金王孫,渾濁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些,忽然大叫起來:"公子救我!"

這句話剛剛出口,孟瑾棠便覺得寒毛直豎,下意識長劍一蕩,在身後劃出一個防禦性的劍圈。

"當!"

一只來勢奇快的酒杯被劍風彈開,鏘然一聲跌落在地,這只杯子材質尋常,但在孟瑾棠手中長劍上重重砸了那麽一下,卻沒有半絲破損。

擲出酒杯者,是一個大多數人都沒想到的對象,從來路看,對方想打的並不是寒山派的年輕掌門,而是說了不該說的話的金王孫。

眾目睽睽之下,一直安靜坐在楊唯辯身邊的少年人施施然站起身來,臉上已不再是之前那副沉郁的神色,反倒帶起一絲柔和的笑意,他先不理旁人,而是對身邊的"叔父"笑道:"楊先生,我有事來此,為了避免驚動旁人,便借令侄的身份一用。"

楊唯辯面色大變,同時也明白了,為何今日侄兒表現得有些古怪,嘶聲:"你,你將那孩子藏在了什麽地方?"

少年人笑:"你不問我是誰,倒先問侄兒的下落,可見是個好叔父。"微微仰頭,思忖半晌後,拍了拍手,展顏笑道,"這樣罷,我本不該人的下落說出,但若是閣下能活到今日宴會結束,我便將令侄的所在告知,如此一來,楊先生也算穩賺不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