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徐在玉那句"怕閣下餓"說得擲地有聲,孟瑾棠不想拂逆旁人打圓場的美意,就認下了這個"關心敵對人員飲食狀況"的善心人設,正色道:"正如徐兄說的那樣。"

金王孫:"……"

就憑這姑娘睜眼說瞎話的能耐,日後前途也當不可限量,當然能表現得如此氣定神閑,也有可能是對方一直戴著帷帽,所以不用表情管理的緣故在……

在場的賓客們看孟瑾棠年紀尚小,金王孫又不是什麽好人,自然更願意站在前者那邊,不少人為之幫腔,最後還是金王孫用中毒之事繼續恐嚇了一下,才勉強壓住了場子。

金王孫哼了一聲:"有勞孟掌門關懷,可惜金某現在吃不下飯,倒是辜負了掌門的好意。"

孟瑾棠笑:"吃不下也用些罷,若是因為戰敗便吃不下,難道金會主日後便不再用飯了麽?"

她年紀輕輕,卻敢與金王孫針鋒相對,有人覺得這是少年人意氣風發,膽識過人,也有人想,初生牛犢不怕虎,若是這小姑娘家中長輩在此,必不容她如此放肆。

陳深打敗金戒後,下一個對手是南家堡大旗主高勛,高勛到底是老/江湖,兩人鬥到六百招上下,陳深掌法中出現破綻,被對方的戟風掃中肩頭,惜敗一招。

金王孫深吸一口氣,對徐在玉道:"接下來,便有勞徐兄弟了。"

徐在玉點點頭,持劍上場,起手就是白雲劍法裏的"瑤台飛鏡",銳冽的劍影中,仿佛映出了如霜的月色。

瑤台飛鏡對身份的要求很高,其中有一個飛字,施展起來,當真稱得上瀟灑飄逸。

徐在玉一貫罕言寡語,雖然外貌英俊,但衣著簡樸,不太引人觸目,此刻拔劍在手,劍光如一泓秋水,寒氣逼人,南家堡大旗主高勛用的則是一對銀戟,長劍與銀戟互相交擊,越揮越快,旁觀之人,只聽得叮叮當當一陣清響,眼力稍弱一些,連他們交手的情形都看不分明。

高勛手持銀戟,向前猛地一刺,直取徐在玉的肩井穴,後者長劍向上斜斜一揮,將銀戟蕩開,本來灑脫飄逸的劍法忽的生出變幻,宛如一團漂泊無根的白雲,悠然自在,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揚起,刺中了高勛的小臂,內力順著劍尖透入對方經脈,登時間,高勛半邊身子麻軟無禮,再也握不住手中銀戟。

"當!"

武器跌落,高勛又是江湖上大有名頭的好漢,自然無顏繼續糾纏,當下退後兩步,苦笑:"好一招‘雲水自閑’,英雄出少年,高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徐在玉收劍歸鞘,也客氣地說了一句承讓。

——不知為何,高勛總覺得跟這位徐少俠說話,比跟他打架更加令人緊張。

這一場是南家堡與金鞭會的比鬥,按照次序,下一場自然是寒山派與金鞭會的比鬥,如今陳深已經戰敗退場,孟瑾棠只能自己出手。

金王孫笑吟吟:"三派首腦中,孟掌門第一個下場,定能技壓群雄。"

他口中帶笑,實際是在諷刺寒山派人數太少,成不了氣候。

孟瑾棠笑道:"謬贊,我再如何,也只能靠自己與人打鬥,不像金會主,願意放下架子,認一個少年高手為父,替金鞭會出手。"

金王孫面上怒氣大盛,一掌拍碎了椅子的扶手,寒聲道:"好,好,好,只盼孟掌門別輸得太快,也好讓老夫領教領教寒山派的高招。"

孟瑾棠飄然下場,居然不摘下帷帽,旁的賓客見狀,大多在心中搖頭,低聲交談,說這姑娘縱然有驚人技藝在身,如此行事,也未免太過托大,也有少數人表示,這位姑娘連與人動手時不願摘下帽子,說不準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

孟瑾棠其實只是忘了。

她不太喜歡當著別人面咳嗽,所以用帷帽擋一擋,加上內力高強,就算在黑夜中也能正常視物,隔著層布更是完全不影響行動。

徐在玉遠遠行了一禮,然後拔劍在手,刹那間,他整個人的氣質便產生了變化。

只見寒光一閃,徐在玉一劍刺來,劍勢迅疾,帶起清昂的破空之聲。

孟瑾棠輕功何其之高,立刻飄身而起,整個人輕若無物,竟似被劍風所激飛的柳絮一般,她身在空中,右手五指輕輕下探,似輕實重地拂向徐在玉的手腕。

徐在玉見狀,立刻變招,手腕微轉,劍身斜斜上削,與此同時,孟瑾棠也變拂為按,一指自上而下,無聲無息地按在長劍之上。

長劍振起清鳴之聲,雙方一觸即分,徐在玉抖出數個劍花,劍光亂顫,他已察覺到對手具有一身上乘內力,想以長劍迫得孟瑾棠無法近身。

雙方出手都是極快,四周的賓客們看得目不轉睛,半天後才有人贊嘆:"好輕功,好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