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孟茯聽到這裏,也頗有些興趣,“哦,是在何處就任?姓甚名誰,老家何處的?”其實她到底是有些偏心沈墨蘭,終究是在自己眼前晃悠了怎麽久,她年紀在孟茯看來也還小,雖然在這個時代正好是議親的最好年華,可是沈墨蘭說的對,對方是圓是癟她都不曉得,怎就嫁了?

沈胖胖見孟茯如此關心妹妹的婚事,自然是與她回道:“這話說來話長了,我與老爹原本是要去瓜中渡口那頭取貨的。”說到這裏,忍不住啐了一口:“這不是沈九這短命的沒了麽?手下的生意不免是亂成了一鍋粥,上頭各家都只顧著爭權奪利的,喊了些半瓢水來做這管事,可流程都不曉得。這不,原本該直接發到咱們南海郡的貨,竟然給發到瓜中渡口去。”

他說到這裏,想起這白白大老遠跑,路上還遇到了危險,差點丟了性命不得歸來,就有些惱怒。肉坨坨的臉上五官氣得險些要擠在了一處,“要不是這樣,我和老爹哪裏用得著跑這麽遠?如今這南海郡裏托了三祖爺爺和三祖奶奶您的福,說是百業待興也是不誇張,書院又興起,最是欠缺的不是那筆墨紙張,而是這書本,所以小半船的書呢,我和老爹不得不都一起去,把店子交給小子們看著。”

沈墨蘭見他還不說正題,心裏著急。三祖奶奶是個大忙人,如今特意問起自己的事情,哥哥還不趕緊切入正題,三祖奶奶哪裏有這麽多閑工夫?於是見他還要說這沈家上頭管理人員的事情,忙將他給打斷:“哥哥,您倒是說說對方是什麽人家啊,三祖奶奶是有見識的,是好是歹,一聽便曉得。”

又道:“你和爹爹將我做這掌上明珠一般養大,如今總不能叫我不明不白嫁了出去吧?”

沈胖胖這才道:“未來妹婿姓鐘,是頭幾年的進士,祖上是禹州的,不過被金人強占了去後,便是隨著家裏到處走,沒有個固定的落腳處,不過這倒也不難,他本就是為官之人,上頭指著去哪頭,就要去哪裏的,白白置辦家業,也不得居住,倒是浪費銀子。”

孟茯不曉得這幾年進士是哪一屆,但聽著倒也是靠譜的,便問:“如今在何處高就?”

沈胖胖笑道:“這倒是巧了,聽說要去做仙蓮縣的替補典史。”說罷,似乎有些替那鐘文頌不值得,甚至是有些氣惱道:“他真真是個有才學實幹的,這一路上見著那河岸鶯歌花叢,也是能作詩賦詞的,可惜叫人妒忌,好好的一個進士郎,居然只能屈身做個小小的典史官。好在這鐘兄弟是個極其豁達的,只說這典史也是不錯的,少了那一身官服,更能與老百姓一處貼心,做些更多的惠民的好事情。”

典史是沒有官服的。

“照著你這樣說來,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不過他父母兄弟,可是隨著來就任了?”若是父母兄弟好大一家子,而且剛才聽沈胖胖那話,他這家中也沒有什麽家業,就憑著鐘文頌這點俸祿,只怕是養不得的。

沈胖胖笑道:“來了來了,親家也是十分和善的人,我和老爹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想著妹妹往後能得好日子過呢。”又說兄弟有兩個,一個是秀才公,成了親的,打算到仙蓮縣裏辦個私塾。

還有一個弟弟,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還在讀書。

孟茯聽罷,心裏已經十分有數,這全家生活來源,還就真靠著這鐘文頌了,心裏對這樁婚事已經是十分不滿意,但她並非是沈墨蘭的父兄,而且婚事都定下了,於是只得問著沈胖胖,“既然如此,諸多人口,縱使是能求衣食,可都住在一處裏,牙齒舌頭尚且還要碰到,墨蘭這樣的性子,怕是要任人搓圓捏扁。”

沈墨蘭自己更是著急,拽著沈胖胖的手臂,“哥哥,你們是糊塗了吧,趁著那三書六禮還沒過,快些退掉吧。”

沈胖胖卻是早就已經有了主意,“這有什麽,我和老爹拼死拼活掙錢,不就是給墨蘭花的麽?到時候給她在外憑一處房屋,單住就是了。”

孟茯心說到底是年輕,想得太簡單,而且這才認識就要結親,到底是莽撞了,便道:“進來都沒有什麽好日子,既是打定主意要定親,事關墨蘭一輩子的幸福,莫要太著急,須尋個好日子才是。”

沈胖胖連應,“正是這樣的,來時我在路上專門找了個算命先生算了一回,得下月十八呢,所以我也不著急接墨蘭回去,還要叨擾三祖奶奶您一些日子。”

這倒是不打緊的事情,索性墨蘭乖巧也勤快,只是說了這麽半響,也沒講那鐘文頌如何救他們的事兒,孟茯只得再問。

方曉得是這父子倆當時著急拿貨走,不小心遇著了那敲竹杠的船家,爭吵起來,險些將這一艘書本給翻到江水裏,沈胖胖父子更是與船家幾個打起來,他爹還掉了河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