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九萬22 她也一樣,無法被救贖。(第2/2頁)

“聞靳深,我——”

“陳嘉樹。”他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撤走視線的同時轉走話頭,“她今天是你的病人,結果打傷另外一名病人,後續怎麽處理?”

陳嘉樹的心咚咚咚跳,他就知道該來的總會來的。

私下裏,他怎麽和聞靳深開玩笑侃大山都行,但是工作上,兩人就只能是上下級關系,任何失職差錯都會被嚴厲批評,從不例外。

陳嘉樹擺正態度,道歉:“我的問題,我會和謝寬家屬聯系處理好的,你不要擔心。”

聞靳深沉著臉,丟下一句希望如此,然後轉身徑直離開。

他的背影很冷漠。

夏風過境,吹起他白色大褂的一角,也吹得煙燃得更兇。

燃到盡頭的香煙,終於在風裏灼上她的手指。

時盞吃疼,霎時松指丟掉煙頭。

她追上去,扯住聞靳深的衣袖,意圖解釋。可話還沒說出口,人已經重重摔倒在地,他抽手的力量太重了,以至於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眼前,是男人昂貴西裝褲,褲線筆挺明顯。

那一下摔得很重,渾身被震得發麻。

聞靳深居高臨下地看她,眸光睥睨,他唇角有著近乎鄙夷的笑,“是我不該對你這種人抱有希望,我想拉你一把,但沒想到你無可救藥。”

鼻息裏,獨屬於他的雪松香混著身下的泥土青草味。

不知哪裏來的倔強,在他提腳離開那一刻,時盞伸手狠狠攥住他的褲腳,被她這麽一拽,那腳不慎直接碾在她的另一只手背上。

皮鞋底硬,不規則,踩著非常疼,換作別的女孩子早就驚呼出聲。

可她是時盞阿。

是一個旁人看來都罪大惡極的危險女人,她哪有資格喊疼?

意識到腳下有她的手,聞靳深移開腳,下一瞬對上時盞清淩淩的雙眼,她說:“聞靳深,你聽我把話說完。”

他俯身彎腰,用力扣住她的腕,以一種天生就懸殊的男性力量移走她的手。

“你聽著——”聞靳深維持著俯身的姿勢,聲息沉冷,“我對你的話不感興趣,對你這個人也不感興趣,從今日起,別再打擾我,也請你換家醫院,患者無辜,沒有義務為你的暴行買單。”

句句在理,字字誅心。

誅她的心。

那個時候時盞就該明白,她這一生無限悲涼夜,都在冥冥中早有注定。

所有的解釋在此時都會顯得蒼白。

哪怕她的動機不壞,哪怕她真的只是揪著那個男的衣領推了一下,哪怕她真的是想要變好......哪怕......所有的哪怕,都不重要了。

陳嘉樹來扶她時,發現她的手掌被擦破,“去我辦公室,我幫你包一下吧,你也別太生氣,靳深他性格如此,責任心又強,患者受傷這一點確實踩到他雷區了。”

時盞拒絕幫扶,撐手坐起,緩了幾秒,獨自起身。

藍靛色的旗袍上沾著泥土,雜草,還有百絨絨的柳絮。這一切的淩亂,都和她此刻滿面的默然十分相襯,仿佛就該如此,理應如此。

陳嘉樹跟在她身後,還在勸:“我聽過他說更重的話,你不要難過阿。”

時盞恍若未聞,加快腳步到陳嘉樹咨詢室,拿起自己的手包,徑直離去。

陳嘉樹一直追到門口,對她說:“你先回去休息吧,晚上我把吃飯地點發給你,你到時候過來,和他好好說一說,他真沒有那麽壞。”

他是不壞,但他傷人的本事屬實厲害得很。

打蛇七寸,殺人誅心,他心裏明鏡兒著呢。

送走時盞,陳嘉樹又輾轉到院長辦公室,他在門口躊躇片刻,還是選擇敲門,很快,裏面傳來一聲,“進來。”

陳嘉樹推開門,聞靳深坐在辦公桌前翻著資料,低著頭沒看來人是誰,只淡淡問一句:“什麽事?”

陳嘉樹合上門,臉上帶著笑湊上去,雙手撐在桌上,微微俯下去說:“哎呀,人兒小姑娘那麽喜歡你,你這樣多傷人心阿。”

聞靳深動作一停,冷冷擡頭:“你沒事做?”

陳嘉樹心裏一怵,還是大著膽說:“真對人兒不感興趣阿?那你幹嘛幫她?”

這個問題沒有回答,陳嘉樹等來一句,“出去。”

陳嘉樹灰泱泱地離開。

這場勸和,注定失敗。

為什麽呢?

聞靳深問了自己一句。

那晚,他看見微博上那些陌生人對她的攻擊,言論比某些殺人犯新聞下面的還要難聽。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再有錯,也不至於罪大惡極。

他想著:拉她一把吧,就一把。

但他沒想過會這麽令他失望。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親手將一只玩偶縫好,可沒有管多久,立馬又裂出另一道縫來。

玩偶難以修補。

她也一樣,無法被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