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4頁)

謝太後唇邊笑容微僵,但隨即掩去,語重心長道:“也好。養好了身子骨好為皇室開枝散葉,皇帝今年都二十七了,膝下只有一個庶子,這哪兒成?先帝這個年歲時,嫡子庶子都有一大堆了。”

音晚乖巧點了點頭。

翠竹領著宮女上來斟了一遍新茶,謝太後趁隙向一直隨侍身後的女子招了招手,道:“浸月,快來拜見陛下和皇後。”

音晚自一進啟祥殿便看見了韋浸月,只是她隱在宮人間行禮,謝太後不著意點她,蕭煜也沒什麽反應,音晚便也只當沒看見。

此刻她單獨站出來,卻有著不能叫人忽視的風采。

雙髻抱鬢,堆疊的烏發襯著細膩雪膚,斜簪一支銀蝴蝶紋步搖,疏眉淡目,粉黛薄施,甚是雅清。

她攏著嫩黃薄羅衫裙,盈盈一拜,步態優美,說不出的柔婉韻致。

蕭煜神色淡淡:“不必多禮,起來吧。”

韋浸月起身,目光似嬌含怯,輕輕刮了一下蕭煜,立即低下頭,恭順退回謝太後身後。

謝太後道:“浸月此番回長安便不走了,哀家想讓她留在宮裏。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知書識禮,比旁人總是好許多的。”

她說完,還特意去看音晚,音晚不多嘴,只笑,溫甜柔順地笑,毫無破綻。

音晚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出,昨夜想提前給蕭煜做些鋪墊,誰知這混蛋城府頗深,一眼便看穿了。

看穿了也好,蕭煜是個精明的人,能看穿這些彎繞,必然不喜被人幹涉擺弄,也省得音晚再使手段。

蕭煜道:“這等小事,母後看著辦就是。”

謝太後又道:“今年夏天還不是很熱,韋春則前些日子承上來幾壇子從胡商那裏買來的葡萄酒,哀家想多召些世家裏的年輕姑娘們進宮品賞,日子定在後天,含章和晚晚可能賞光?”

胡商,葡萄酒。

音晚驀得想起,蘭亭當初在小別山遇襲,也是被胡商給救走了,不知他現如今身在何處,是不是安康。

心頭生出幾分淒清,卻依舊得裝出一副和順模樣去奉迎。音晚從宮女手中接過玉碟,上面盛著剝好的榛子,擱在謝太後手邊,道:“自然,侍奉母後本就是兒媳的本分。”

謝太後摸了摸她的手背,贊許:“你自小便懂事。”

從啟祥殿出來,音晚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如妖精畫皮,瞬間變涼,換了副冷淡面孔。

蕭煜攬住她,揮退了她皇後的儀仗,拉著她的手上了自己的肩輦,調侃:“從前沒見過這等笑裏藏刀的陣仗吧?”

蕭煜就是蕭煜,嘴毒起來連親娘都損。

音晚搖搖頭。

在出嫁之前,音晚做過最驚險的事便是進宮在崔昭儀身邊當內應。崔昭儀年輕活潑,沒多少壞心眼,其實不難相處。

要說今日的陣仗,她還真沒見識過。

蕭煜揉捏著她的肩膀,道:“你得習慣,她就是這麽一個人,佛口蛇心,日後可有的領教。”

音晚低頭理裙擺:“也不盡然,她對韋姐姐還是很好的。”

她不相信這樣的人會有無緣無故的好,兩人必定有更深的攀連。可是據父親所說,當年為蕭煜指婚時,是世宗皇帝親自選定的人,謝太後根本不曾參與置言。京兆韋氏與謝氏素無往來,她們兩個又是怎麽攀連上的?

音晚面露困惑,輕輕靠在蕭煜肩上。

她方才在殿中飲了半甌茶,唇上胭脂微微暈染開,顯得嫵媚靡麗。蕭煜凝著她,眼睛黑黢黢的,暗湧著激流。

他環住音晚的腰,道:“你跟我回宣室殿,我教教你,以後如何應付。”

到了宣室殿,陳桓早等在那裏。

自打蕭煜登基,對昔日從龍的幕僚一一封賞進爵。烏梁海他們領的都是武職,唯有陳桓領的文職,官拜司隸大夫,職責是巡視內外京畿的司隸校尉。

陳桓未料到蕭煜會把音晚帶到前朝,略有些慌亂地垂首揖禮,被蕭煜喊了“平身”後,也只是低頭看地,不曾直視。

蕭煜坐到蟠龍椅上,非要讓音晚坐他的腿,音晚沒他那麽不要臉,當著外臣的面兒,還是規規矩矩站在蕭煜身邊。

陳桓稟道:“崖州、雲州、季州大旱,顆粒無收,數千災民逃離家鄉,湧入長安,四處哄搶作亂,京兆府拿了一些,問如何處置。”

善陽帝剛駕崩時,蕭煜防著藩將趁機作亂,嚴守京畿門戶,一直等到塵埃落定,才放松了限制。

誰知剛放松,便出了這档子事。

蕭煜把歪向音晚的身子坐正,嚴肅起來。

“朕讓尚書台擬個賑災章程出來,擬出來了嗎?”

陳桓猶豫片刻,道:“謝大人說,該抓的抓,該殺的殺,不能因為是災民,就可以無法無天。至於賑災,戶部報上來的賬目,錢糧吃緊,供各邊防守軍尚且不夠,哪能給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