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奉劍閣(第2/3頁)

“你回去等會兒。”耿曙的聲音不悅道。

姜恒忙道:“太子殿下。”

姜恒赤條條的,不知是穿上衣服出來,還是在裏頭繼續洗好。太子瀧卻道:“不礙事,我在外頭坐會兒,這麽匆忙回來,還沒與你說上話呢。”

說著,太子瀧便在浴室外坐下了,又感慨道:“你比我有勇氣,恒兒,我得朝你學習。我當真太沒用了。”

“何出此言?”姜恒笑道,“我是朝臣,你是太子,許多話我能說,表哥你不能說。”

先前他無聲無息抵達時,姜恒恰恰好與耿曙正談論議政之事,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但姜恒還是喜歡他的,覺得他有汁琮身上沒有的優點——胸襟。

他會自省,也知道能力有限,願意聽取旁人的意見,這恰恰好對國君來說,正是極其重要的品質。

耿曙道:“你又做什麽?”

太子瀧說:“我就是來看看,恒兒瘦了許多,還沒有用過飯罷?”

界圭說:“武英公主讓他過去一趟。”

太子瀧笑:“那就一起罷。”

耿曙以前有點煩太子瀧,卻說不出來他煩在哪兒,也許是源自直覺,太子瀧總給他一種希望取代姜恒、成為自己最親近的那個人的想法,或是填補曾經姜恒離開後,自己內心的那個位置。

但耿曙在四年前,一直不願承認姜恒死了,更不希望任何人來提醒他這點。太子瀧與他寸步不離,仿佛強迫他接受姜恒的必然離去,這就是煩他的來由。

而姜恒還活著,耿曙便不怎麽在意了,外加只要旁的人待姜恒好,耿曙也會對他多青睞一點。

於是他軟化了口氣,問:“父王怎麽說?”

“他什麽都沒有說。”太子瀧打趣道,“不過料想恒兒把他氣得不輕,這樣也好,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當面頂撞他了。”

姜恒說:“國君身邊,總歸要有個討嫌的人,否則就完了。”

太子瀧又誠懇道:“他一點不討厭你,恒兒,你太了不起了,你做的事,正是我一直想做的。”

曾經太子瀧的願望,就是像姜恒一般,走遍自己的每一寸國土,身邊還有耿曙相伴。可他身為儲君,哪裏也去不了,說到這話時,他的聲音裏帶著傷感。

“我是替你去的。”姜恒也不好再磨蹭了,在裏頭穿衣服,太子瀧看見人影,便起身入內。

“我知道。”太子瀧安靜地看著姜恒。姜恒已穿上裏衣,耿曙則赤裸全身,先替他系上外袍腰帶,猶如他的貼身侍衛一般。

“我都知道。”太子瀧又有點懊惱地說。明暗不定的室內光線下,他忽然想起,自己還從未看見過耿曙的裸體。他們從來不在一起洗澡,耿曙於皇宮中,亦很遵守禮節。以晉禮見王室,須得正肅衣冠,在王族面前裸露身體,是很無禮的事。

耿曙的身材就像他父親的身材,太子瀧從小對習武之人有種近乎執著與狂熱的迷戀,他給他不容置疑的保護與安全,只要他在身邊,他就什麽都不用擔心。

有時候他甚至想靠近,並撫摸一下耿曙的身體,就像撫摸一把劍,那種充滿男子氣概的強健體魄,讓他內心生出安全感與崇拜之情。

“走罷。”耿曙穿好衣服,整理外袍,太子瀧又看見耿曙胸膛前所戴的玉玦。

他一直戴著那塊玉,無論何時何地,只要玉在,就意味著,他們依舊有聯系彼此的、最重要的信物,耿曙依然是屬於他的。

看見星玉的刹那,太子瀧忽然就想開了,復又笑了起來。

耿曙:“?”

姜恒做了個“請”的手勢,有點尷尬,他當然知道太子瀧是來看誰的,他也很清楚,與這位大雍未來的國君相處,一定要尊重他,何況自己還搶了他的東西,譬如說他的人、他的鷹、他的侍衛。

就目前來看,其他的,太子瀧都不怎麽計較,唯一有點在乎的,只有耿曙。

但姜恒向來自詡洞察人心,他相信自己能與太子瀧好好相處,只要耿曙聽他的擺布。他不像太子瀧一般,時時刻刻擔心失去耿曙,畢竟他的心在自己這一邊。

耿曙想牽姜恒的手,姜恒卻不易察覺地避開了,在太子瀧身後,朝他輕輕搖頭,示意外人面前,不要表現得太過親近,這也是回來的路上,姜恒朝耿曙重復了無數次的。

不要以為耿曙親近他,就能拉近他與王室的關系,這樣只會讓其他人覺得姜恒自己恃寵生驕。

太子瀧說:“我對不起山澤與水峻,出事那年我還很小。”

姜恒笑了起來,說:“他們沒有怪太子。”

太子瀧又問:“都說山澤是氐人最出名的美男子,是這樣嗎?”

“殿下打算留他一命,居然只是因為他長得好看麽?”姜恒笑道,“不久後,您應當能看見他。”

太子瀧與姜恒同時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