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岑羽是穿越的現代人士,沒有這個世界的尊卑觀念,更沒有天界的等級意識。
他面見天君,全然是進了別人家地盤見老大的感覺,陌生感遠勝過其他。
此時小龍崽有需要,他就顧不上什麽面見不面見,天君不天君了,先管崽再說。
因此擡頭就問天君要露水,等內庭的侍官端了瓊露過來,也只顧著拿勺子喂衣襟裏半醒半睡的小龍,且喂的那叫一個專注認真。
喂完了,又摟著哄了哄、托著拍了拍,全然是一副心無旁騖、悉心照料的模樣。
看得君位上的天君都在不自覺間站了起來,眼睛盯著,脖子越拉越長。
內庭的其他仙官,羅蓬、朔悅,乃至秋文,也都是如此。
而秋文眼見著這一幕,遠比在場其他人的感受要復雜得多——
岑羽,他到底撞了什麽天大的好運,能孵出龍蛋?
內丹都沒了,千年未能飛升,竟然就這麽被龍神帶上天了?
還能親自照料這天上地下唯一的龍崽?
而他呢?
非但守龍洞失責,還步步算計步步輸,輸到如今仙籍都快保不住了。
可明明最早的時候,岑羽才是滿盤皆輸的那個,他連看都不屑多看一眼。
秋文只覺得眼前皆是諷刺,暗中切齒地攥緊了拳頭。
那廂,岑羽哄好了龍崽,已經飛快地摸清了形勢。
朔悅還真沒提醒錯,龍崽就是他如今的“勢”。
天君想審他?
自然是想的。
而天君更在意他懷裏的龍崽。
岑羽沒有利用龍崽的想法,也根本無需利用,因為如今的形勢就倒在他這邊,他順著走就行。
認清這點後,岑羽便撤掉神態間對這陌生環境的戒備,以溫和放松的神情看向了這內庭的主位。
天君前一刻還拉長了脖子探著目光看龍崽,下一刻便斂起神情,坐了回去,端出威嚴。
岑羽笑了笑,也不說其他,道了句:“又睡著了,天君想看嗎?”
君位旁的侍官正要呵斥放肆,便見屁股剛貼上君座的天君一下站了起來。
仙官:“……”
“咳……”天君咳了聲,邁步下玉階。
——他坐那麽高,龍崽窩在衣服裏,還真瞧不見。先前在第一天、在幽明殿,龍崽一直盤著睡,他只瞧見團模糊的龍身,連捋尾巴毛都沒見到。
走近了,岑羽把懷裏的一團輕輕顛了顛,將蓋著小家夥的外衫拉開些許,露出裏面呼呼睡著的龍崽——粉嫩嫩的犄角,白嫩嫩的腦袋,光滑半透的鱗甲,還有那半蜷著縮在身下的小嫩爪,以及尾巴上已然長出的幾縷白色圓毛。
龍!
龍崽!
幾十萬年來龍族孵化的第一只龍崽!
天君屏息看著,眉頭當場挑上了天靈蓋,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甚至緊張地示意岑羽把小龍崽兜好,別從外衫的前襟裏掉出來摔到。
又喚內庭的侍官,以及押岑羽過來的天王,呵斥他們是怎麽辦事的,帶人來也不知道給岑羽君換身天界的雲裳,龍崽如此幼嫩,凡間的布料粗糙如斯,傷了凍著龍崽,他們能擔當得起!?
侍官:“……”
押送人的天王:“……”
岑羽全程未有多言,溫溫和和的模樣,只摟著懷中,間或用掌心輕拍龍崽。
天君一見,沉吟一番,再不提什麽丟龍蛋、對質、審訊,反而讓岑羽趕緊回幽明殿。
又說:“如今神君尚在渡劫,他既將太子托付於你,你悉心照料便是。”
岑羽點頭,同時接了句話:“我在凡間時便見過幾次秋文仙官,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似是有什麽事需要講明白?”
天君站在岑羽面前,威嚴道:“你只需做好你該做的,其他的,本君自會處理。”
說完示意內庭侍官:“賞。”
內庭侍官吊起嗓子:“賞!”
天君:“將玉露台賞與幽明殿。”
內庭仙官:“賞幽明殿雨露台一座!”
眾仙:“……”
秋文:“……”
這是面見、審訊?
最後什麽都沒問還賞了?
岑羽則看都不看他們,在得了天君的賞後,兜著龍崽,腳步輕快、目不斜視地走了。
只是在經過朔悅的時候,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朔悅含笑,微微拱手。
等人走了,天君回到高處的君位,內庭靜了有一炷香的時間。
這一炷香裏,羅蓬終於看明白,老老實實地與身旁的朔悅用神識交流了幾個來回。
羅蓬:太子為大。
朔悅:自然。
羅蓬:那凡人,哦不,岑羽君,背靠龍族。
朔悅:自然。
羅蓬:我等先前只是奉命行事,並未傷人。
朔悅:自然。
羅蓬:說點別的!
朔悅:秋文仙官失責在前,撒謊在後,我等所為皆在他誘導之下。
羅蓬: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