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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證據?是什麽呢?”

“總之是要推翻檢方編造的故事情節,使其結論無法成立。檢方對松倉幾點鐘去了被害人的家,幾點左右以什麽動機殺害被害人,幾點鐘離開現場,編造了個故事,但那是強行拼湊起來的,只要去調查,總能找到漏洞。比方說,作案時間段雖然從都築先生家門前騎車經過,但是附近也許有人能證明當時並沒有停過自行車。”

“你是說警察的搜查報告裏可能有那樣的證言?證據一覽表我拿到了,但是到底讓他們公開哪個比較好……”

“不,警察即便得到那樣的線索也只會棄用,外面人看不到到底棄用了什麽線索。我們只能到案發現場周圍轉轉看有什麽發現。”

“你是說要親自尋找相關證據嗎?”小田島嫌煩地說,“真是頭腦發昏了。警察可以安排十幾個人收集線索,我們可只有一個人哦。我妻子頂多能幫我取個咖啡,孩子也小,不可能讓她做這些事的。”

“我會幫忙的。”沖野說。

“就算你說要幫忙……”小田島露出嫌棄的表情,“老實說,國選律師的報酬根本不夠,這樣做的話,一下子就會超出預算,還會影響其他工作。”

“如果在意眼前這點蠅頭小利,就什麽都幹不成了。我剛才說過了,如果贏了這場官司,您會名聲大噪,到時必然會有足夠多的回報。要知道能判無罪的公審並不多見。”

“這個我也知道……”

“檢方的虛假故事肯定會穿幫的。既然在附近漫無目的地尋找線索比較有難度,那麽我們先弄清楚松倉的行蹤。請您去仔細問問他在案發當日的行蹤。我特意沒有問過他,因為就算問了也只會跟故事不符。但是,只要仔細確認,就可能找到監控或者其他關於行蹤的證據。恐怕警察也沒有仔細查過,因為萬一查出了什麽只會讓自己被動。”

小田島自己小聲嘀咕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聽從了沖野的意見,回答說“知道了”。

“我先去跟被告人確認情況吧。”

等候公審期間,松倉被從蒲田警察署的拘留點轉移到了東京拘留所。小田島中午便去了東京拘留所和松倉會面,下午兩點過後回到了淺草橋。

沖野在咖啡店裏算好時間,再次返回事務所和小田島碰面。

“按照你說的,我和他本人確認了當天工作結束後的行蹤。”

小田島一邊用扇子扇著臉,一邊把紙在桌子上鋪開,印有蒲田地圖的紙上用紅筆標記著移動路線。

“有這個就好辦了。第一個重點是松倉說去吃過飯的‘銀龍’。實際上當天下午五點多,有一份餃子、啤酒,還有炒榨菜的付款記錄。上面都是松倉經常點的菜,我估摸那就是松倉的結賬單。不過店主記不太清了,松倉自己也沒有留下收據。其他日子的收據倒是有的,偏偏那天的沒有。這一點比較薄弱,所以不能作為不在場證明。不過,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再問問店家。”

“好,既然要去,就趕快走吧。”

小田島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站起身來。雖然看上去不愛動彈的樣子,現在也開始慢慢進入狀態了。

“晚上會很晚,孩子他媽回去的時候別忘了關窗。”

“好的。”

夫妻之間交代好之後,小田島跟著沖野一起走出了事務所。

身後有妻兒,事務所也還沒走上正軌,在這種情況下,不能為酬勞不多的國選辯護太過勞心勞神的心情不是不能理解。沖野雖然也是帶著相當大的決心辭去檢察官,以這種形式投身到這個案子,但是也正是因為單身所以才能義無反顧吧。

可是,小田島是松倉唯一的辯護律師。雖然有些勉為其難,也只能讓他加油努力了。

從事務所走到淺草橋車站,沖野已經出了一身汗。盛夏的午後,瀝青路面上泛著白光。到達蒲田時太陽已西沉,但是走在街道上身上還是汗津津的。

“銀龍”是位於JR線蒲田站附近巷子裏的一家中華料理店。櫃台前擺了六張椅子,堂內按照錯列擺了五張四人桌,店面並不寬敞,但也不覺狹窄局促。確實是下了班來喝杯啤酒的好地方。

晚餐的時間還早,店裏一個客人也沒有。

“營業中,不好意思打擾了……”小田島手裏拿著名片,向櫃台後面站著的店主打招呼。店主是個六十歲出頭,不太和善板著臉的男人。

小田島開門見山,說松倉在案發當日說來過這裏,想和店主確認一些細節。店主面露迷茫地回答:“他經常來倒是真的。”

“4月16日來過沒,還記得嗎?”

“那麽久之前的事情我怎麽記得清?要是問昨天我還能答得出。都已經過了幾天了,再問我是七天前還是八天前,我哪裏想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