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梟笑聲

最後,手機的聲音漸漸地消失了,病房裏又恢復成令人窒息的死寂。粉紅色的諾基亞幽幽地閃著熒光,熒光中蘇雅的整張臉都被嚇得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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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8月9日,深夜,米羅花園小區。

蘇雅從睡夢中被驚醒,冷汗淋淋,渾身直打哆嗦。

似乎是一刹那的事,蘇雅的心臟仿佛被突然插入了一把尖刀,鋒利的刀尖一直刺到了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疼得她直冒冷汗。

是心痛?可是,蘇雅卻從來都沒有心痛的病史。而且,這種痛很奇怪,似乎只持續了短短的幾秒就消失了。

究竟是怎麽回事?

蘇雅惘然地望著窗外被流光溢彩的霓虹燈點綴得繁花似錦的南江夜色,心裏隱隱升騰出許多不安。睡也不是,坐也不是,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這種感覺很微妙,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難以描述,令人提心吊膽,惴惴不安,神思恍惚。

難道,和那塊血玉有關?

以前,方媛是一朵素雅的雪蓮,雖然骨子裏冷冰冰的,但外表至少還保持著芬芳清麗的假象。自從她得到那塊血玉後,徹頭徹尾地撕去了那些偽裝,一天到晚都緘默不語,若有所思,經常一個人坐在蘑菇亭發呆。

兩個月後,蘇雅找了個借口離開441 女生寢室。本質上,方媛和蘇雅一樣,都是那種內心驕傲、有著強烈自尊心的女孩。所不同的是,蘇雅自小家境殷實,用不著看別人眼色,為人行事我行我素,特立獨行,根本就不去考慮別人的感受。而方媛出身貧寒,盡管心高氣傲,但在現實生活面前不得不有所收斂,用虛假的笑容和虛偽的言辭來掩飾和保護自己。

那晚,蘇雅睡著了,方媛被神秘人小古引誘到附屬醫院的地下室。這個地下室,有著當年抗戰時期為了保護傷員修建的機關。不知怎的,被小古發現了,稍稍改裝後用來囚禁掉入陷阱的方媛和何劍輝。何劍輝注射事先準備好的劇毒藥水,激發出自身潛力,打開囚籠放走了方媛。而他自己,卻因為毒性發作,嗜血成性,和來歷不明的神秘人小古浴血肉搏,想必也是兇多吉少。

奇怪的是,蕭強帶著刑警們找到方媛所說的地下室時,卻只看到一地的血跡,還有一些被撕咬下來的人肉碎片,並沒有找到何劍輝與小古的屍體。何劍輝和小古的下落,成了一個無人能解的謎。如果不是秦月在一旁證實方媛所說非虛,壓根就沒人會相信方媛所說的話。確實,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算是方媛自己,要不是親身經歷的話也無法相信。 (詳見《女生寢室2》)

當蘇雅聽到方媛說徐天就是高智商罪犯何劍輝時,當場就驚愕得說不出話來。有人說,人性本善;有人說,人性本惡。何劍輝這個人,卻是至善與極惡的綜合體,實在令人費解。他可以為了興趣毫不在意拿別人的生命做試驗,他也可以為了單相思的情感而全心全意投入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對他來說,這個塵世的功名利祿,不過是一陣浮雲。他所苦苦尋覓的,是內心世界的純潔宮殿。

得知何劍輝為了救方媛寧願犧牲自己的生命,在那一刻,蘇雅竟然有些憐憫何劍輝。她似乎能理解何劍輝,這個在精神世界中被所有人遺棄的孤兒,其實是一無所有的,終其一生,不過是想找個值得深愛的人一起攜手面對人生的風風雨雨。

蘇雅嘆了口氣,揉了揉心臟的部位。一切感覺良好,剛才那種絞痛似乎只是曇花一現。但她的心緒,卻怎麽也沉靜不下來。剛才那種絞痛的感覺實在太強烈,以至於她有種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被切割而去的感覺。

站起來蹦了蹦,活動一下筋骨,一切正常,身體並沒有什麽不適。既然不是身體的原因,那是什麽原因?

蘇雅想起了一個很古老的傳說。傳說中,有些人,無論隔得多遠,都能穿越空間的距離感受到至親去世的痛苦。這種傳說,和西方流傳的心靈感應有些相似。

難道,有哪個親人剛才過世了?仿佛是驗證她的想法般,蘇雅的心臟一陣緊縮,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父親出事了?蘇雅有些緊張,頭腦微微眩暈。這些年來,她一直仇恨父親,一直幻想把父親從她腦海的記憶中徹底抹去。她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父親,都不願見到父親。可一有事,她第一個想到的,還是父親。

蘇雅翻出黑色的三星手機,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撥打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謝軍沙啞的聲音在放縱地吼叫:“那一夜/你沒有拒絕我/那一夜/我傷害了你/那一夜/你滿臉淚水/那一夜/你為我喝醉/那一夜/我與你分手/那一夜/我傷害了你/那一夜/我舉起酒杯/那一夜/我心兒哭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