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密西西比河的迷霧(第2/5頁)

叠戈覺得必須要重新掌握主動權了。不是對哈瑞斯——他只是個不值一提的小嘍啰——而是說不再讓自己失控了。他突然想到了一個自己擅長的話題,希望熟悉感能夠帶來舒適感。這位紳士輕聲說:“船舶停靠權已經被取消了。”

“什麽?”哈瑞斯叫了起來。

叠戈得意地笑了,向後倚在座椅靠背上,雙手交疊,手指搭在袖口的褶皺上。

“所以貨不能上岸了?”哈瑞斯本就龐大的身軀由於憤怒好像更加膨脹了。他的腦袋抵在馬車頂棚上,油膩的卷發把車內襯都弄臟了。雖然他看起來像一只森林裏的野獸,但其實他對這種事情清楚得很。“行政官把稅率從百分之十五降到百分之六了!他們為什麽不領情?”

“那是從馬德裏來的命令。”叠戈不緊不慢地解釋說,“莫拉萊斯降低了所有上遊產品的出口稅,這對西班牙一點兒好處都沒有。順便說一句,他只是代理行政官。”

“你是說他是臨時的?”哈瑞斯鍥而不舍地問道,“但‘代理’也並不是個虛銜兒啊。”

“未必。”叠戈低聲說,“哦,可以確定美國副領事克萊克對這事兒強烈不滿。我本來想將死莫拉萊斯的,但是他棋高一著。他這次玩兒得不錯,不過我告訴你吧,他們會繼續向西班牙征稅的,除非你家傑弗遜把碼頭買下來。”

“那所有貨都不讓卸在碼頭上了,這有什麽好處?”哈瑞斯嘟囔著,“沒了貿易所有人都沒有稅收。太蠢了。”

“這可能是想逼傑弗遜采取行動的策略吧。”叠戈推測說,“我聽說他已經對那座城市明確加價到900萬美元了。”

“我倒是寧願它被法國人控制也不希望是西班牙,”哈瑞斯埋怨著,“但是美國?我不知道。”

“你這是在質疑西班牙人嗎?”叠戈說,細細的眉毛挑了起來,一臉的嘲諷。“我還以為咱倆相處得不錯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確實會說法語。”

“大部分獵人都會法語。”哈瑞斯說。突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長滿胡子的嘴古怪地咧開,“我還知道其他法國的事兒呢——我可以演示給你的那個姑娘看。”

“我已經告訴你不談這個話題了。”叠戈簡略地重復了一遍。他把頭轉向車窗,以此強調這個話題的結束。他不想再陷入那種粗鄙不堪的對話了。哈瑞斯就是個粗俗的人,但是留著他有用,不過這不代表叠戈就必須跟他聊那些下流的話題。“不管怎麽說,我覺得沒有別的可能了,新奧爾良肯定會歸美國。確實很可惜,但是那地方有將近9000人呢。市政廳剛剛才重建了整個廣場。火災之後的重建花了十年,而現在我們剛好達到完美的西班牙標準。重建了800多棟建築!但我都能想象那些漂亮的街道和花園將來會被美國窩棚逐步侵蝕掉。看吧,河上遊已經有這個苗頭了。”

“沒有船舶停靠權意味著我根本沒法把你的貨運到碼頭,”哈瑞斯說,“意味著到處都有士兵巡邏。我必須把貨不斷地從一條船轉移到另一條船。”

“對。”

“你的貨可不都是成桶的高粱啊,叠戈先生。”哈瑞斯提醒他,“這就更不容易了。”

“我相信你,阿普爾頓先生。”

“那我需要補償。”

“當然。我已經準備好提高報酬了。”

“很好。”哈瑞斯斜著眼睛說道,“我想睡你的情婦。”

叠戈剛準備張嘴回絕,車就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喬治正駕車離開主路。馬兒打著響鼻,在泥濘的坡道上向密西西比河碼頭的最高處奮力前行。雖然現在地勢還較低,但是根本看不見一點兒河的影子,只能看見忽濃忽淡的灰色霧氣。黑暗中傳來海鷗的叫聲。

“荒謬!”

“如果你介意的話,我不會走後門的,你懂我的意思吧。我就用正面姿勢。”

“你怎麽能這麽無禮?”

“呸!”他嘲笑道,“說得跟你在乎她似的。如果她是我的情婦,我也願意讓她光著身子在屋裏走來走去,但不會讓她寒冬臘月還光著身子上屋頂的。很明顯你一點兒也不在乎她。叠戈先生,您可是貴族,什麽樣的姑娘沒有啊。但是我從來沒睡過這種貨色的妞!對我來說比金子還值錢。”

“阿普爾頓先生,我不知道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但是我向你保證——”

“我也向你保證,叠戈先生,”哈瑞斯打斷他,“我才不在乎你跟福盧格到底是什麽關系呢。”

雖然貴族老爺被打斷之後一臉震怒,但是拓荒者絲毫沒有被嚇到的樣子。

“我知道你控制了他的私生女,”他繼續說,“所以你才能找到我。這沒什麽。但是我從來沒能碰過她媽媽莫莉,雖然福盧格跟我保證過。人一輩子能有多少次失而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