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個道士 第一百三十章 怪異木偶

夏老先生當時只是覺得這件事很怪異,並未把老伴兒的不正常和這些木偶人聯系在一起,他看見穆桂英的頭發長長了,於是就放到了靠近床邊的小桌子上,打算第二天早上起來後再仔細檢查一下,也許是太久沒用了,所以木偶頭部的木料出現了受潮的現象。接著自己把那些倒地的木偶都撿了起來,放回原位後,就繼續睡覺了。

他告訴我,他是一個生活比較規律的人。尤其是歲數大了之後,每天的睡覺和起床,基本上都是大致相同的時間,早已形成了一個穩定的生物鐘。而年輕的時候跟著長輩學木偶戲,早上一般都會很早就起來,練習晨功。幾十年下來,唯獨這個習慣從未改變。幾遍是老伴兒最近晚上不太正常,早上也一定是比自己晚起床。

可是在第二天早上自己醒來的時候,卻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看。定睛一看才發現,老伴兒坐在自己床腳的方向,一臉詭異的表情看著自己。夏老先生說,和老伴兒一起生活了幾十年,她再醜再難看的樣子,自己都是見過的,但是沒有任何一個瞬間。會像那天早上的感覺那麽可怕,主要是在於老伴兒當時看著自己的眼神。

夏老先生說,那種眼神非常空洞,看上去似乎沒有生氣,好像是死人的眼睛一樣。發灰發白,並且完全無神。而自己嚇了一跳之後,就去推了推老伴兒的肩膀,老伴兒一受到擾動後,立刻就驚醒了過來,連忙說自己為什麽傻坐著,會不會是一時之間失了神。夏老先生一頭霧水地下了床,猛然間就瞥到了自己頭一天晚上放在小桌子上的“穆桂英”。這才驚覺,原來老伴兒剛才坐著看著自己的樣子,和那個木偶“穆桂英”一模一樣。

這還不算什麽,那些被自己撿起來重新放好的楊門女將們,竟然齊刷刷地都面朝著自己,看著自己床的位置。

我轉頭看了看架子邊上的其他木偶,由於對戲服和旗幟的顏色不太了解,所以每個女將在我看來其實都差不太多。我隨便拿起了一個,將木偶的面部轉過來朝著夏老先生,然後問道,你是說這樣看著你嗎?夏老先生搖搖頭說不是,而是身子沒動,腦袋180度轉動了過來。

我伸手將手裏拿著的那個木偶人腦袋擰了一下,發現果然是活動的。於是我將腦袋扭轉了180度後問他,是這個樣子嗎?夏老先生點點頭說是的。被轉了頭的木偶,即便表情並沒有什麽怪異之處,但看上去還是非常詭異和讓人害怕。夏老先生說,自己起初還以為是老伴兒這麽做的。問了老伴兒後,老伴兒說自己不記得了,什麽時候起的床,為什麽坐在床尾盯著夏老先生,這些她都完全記憶斷層了。

於是從這個時候起。夏老先生就開始有些害怕了。他開始意識到,也許這一切奇怪的現象,都和眼前這個長了頭發的“穆桂英”有關。從那天開始,自己就格外留意了老伴兒和那些木偶,第一天晚上就發現了狀況。因為那天夏老先生刻意讓自己醒著,努力撐到了三點十五分,老伴兒突然坐起後,夏老先生並未如往常一般立刻去安撫老伴兒的情緒,而是馬上下床,打開屋子裏全部的燈。走到了擺放木偶的架子跟前。於是這個時候,他眼睜睜的看著包括佘賽花和穆桂英在內的所有楊門女將裏的木偶人,幾乎全部都同時把頭轉過來,看著自己。

我有些吃驚,半張著嘴,久久說不出話來,我結結巴巴地問他,你是說,你眼睜睜看著它們轉頭,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下嗎?夏老先生非常篤定地點頭,然後說,並且他非常確定,當時自己沒有眼花,更沒有睡糊塗。

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家裏有可能是鬧鬼了。

於是第二天他就把這件事告訴了莫郎中,莫郎中說他自己不會親自處理這種事,但是他身邊的確有這方面的人,由於我師父目前在雲遊找不到人,這件差事,就落到了我的頭上。

我心裏有些忐忑。因為我直到現在位置,雖然基本上可以確定是鬧鬼,但我卻絲毫沒有頭緒。心中感覺到不可思議的情緒,遠超過這件事本身帶給我的害怕。於是我很快在心裏設想了幾個可能,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木偶人相當於我包裏的扶乩小木人,實際上是給周圍的孤魂野鬼們,提供了一個可以暫時依附的身子。如果是這樣的話,當鬼魂附身在木偶上,的確有可能操控這些原本關節能夠活動的木偶。

而相對於夏老先生的老伴兒來說。更像是一種精神的控制,這種感覺和兩年前鄰村田家的大女兒的事情非常相似,也是突然行為不受自己控制,而且自己在清醒後,對先前發生的一切完全沒有印象。假如我猜測的兩個條件都同時成立的話。那就意味著這裏至少有兩個鬼魂,一個鬼魂控制著活人,一個鬼魂控制著木偶。夏老先生的老伴兒坐在床上的動作和桌子上的木偶如出一轍,就好像一個活人隔空控制著人偶,於是動作一致。或者恰好相反,是活人被木偶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