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缺失的中趾(第2/4頁)

其他三人的外貌十分平常:他們是見面後隨即忘掉的那種人。這三人都比剛才描述的那人要年輕些,三人中最大的一個。他單獨站立,在他和那人之間,顯然有明顯的敵意。他們兩人互相不瞧對方一眼。

“先生們,”拿著蠟燭和一串鑰匙的那個人說,“我相信一切都確信無誤。你準備好了嗎,羅瑟先生?”

單獨站立一旁的那人微笑著鞠了一躬。

“你呢,格羅史密斯先生?”

這個身材魁梧的人鞠了一躬,滿臉怒氣。

“現在請脫掉你們的外衣好嗎?”

他們兩人的帽子、西裝上衣、西裝背心和領帶一會都脫下來,扔在門外的過道上。舉著蠟燭的人這時點點頭,而第四個人——就是催促格羅史密斯先生下車的那位,從他的大衣口袋裏拿出兩把長長的、一看就是殺人兇器的獵刀,把刀從刀鞘裏拔了出來。“它們是一模一樣的。”他說著,交給兩人每人一把——到了現在,最愚笨的旁觀者都會明白這次會面是什麽性質了。這是一場生死決鬥。

每個決鬥者拿著一把刀,湊近蠟燭看看有什麽缺損之處,又在擡起的一個膝蓋上試了試刀刃和刀柄的力量。接著他們都由各自的助手將全身搜了一遍。

“如果你同意的話,格羅史密斯先生,”舉著蠟燭的這人說道,“請你站到那個墻角去。”

他指著離門最遠的房間角落,格羅史密斯就走到那兒去了。他的助手離開他時跟他握了握手,這動作沒有任何祝福可言。羅瑟先生站在靠門最近的角落,他的助手和他耳語商量了幾句之後,離開了他,走到靠近門的那個舉著蠟燭的人身邊。就在這時,蠟燭突然熄滅了,一切都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蠟燭可能是由開著的門外吹來的風吹滅的。不管什麽原因,後果是非常令人驚駭的!

“先生們,”在感覺受到改變的條件嚴重影響之下,一個聲音聽起來使人覺得極其陌生,“先生們,在聽到外面的門關上前,你們將不得擅自移動一步。”隨即響起噼噼啪啪的腳步聲,接著是裏面房門關上的聲音,最後,外面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整個建築都受到了震撼。

幾分鐘後,一個夜晚才歸家的農民小夥子,遇見了一輛馬車朝著馬歇爾鎮的方向發狂地急馳而去。他告訴大夥,前排上坐著兩個人,在這兩人身後還站立著第三個人,這人的雙手搭在前二人彎著的脊背上,前排的二人似乎想要掙脫他那雙手,但是有點徒勞。這第三個人,與前排的二人完全不同,一身白色衣服,毫無疑問是在馬車經過鬼屋時跳上車的,這個小夥子可以好好吹噓一通有關這房子先前鬧鬼的種種軼事,由於有專家為他作證,所以他的話恰好有了份量。這次奇遇《前進報》當然不會放過,及時作了專題報導,而且文筆非常細膩,扣人心弦,結尾公開暗示奇遇事件中的幾位當事人可以將親身經歷在專欄中公之於眾。

但如此恩惠,竟沒有一個當事人領情。

導致“黑暗決鬥”的起因,其實是再簡單不過的了。

一天晚上,馬歇爾鎮上的三位年輕人坐在鎮上一家旅店安靜的陽台一角裏,抽著煙,閑聊著這三位南部鄉村受過教育的年輕人自然感到有趣的話題。他們的名字分別叫做金、桑切爾和羅瑟。離開他們不遠,在很容易聽到他們交談的距離,坐著第四個人,他並未參與他們的談話。對其他人來說,他是個異鄉人。他們只知道那天下午他在旅店登記的名字叫羅伯特·格羅史密斯。除了跟旅店的接待員,沒有看到他跟誰說話。他似乎確實,更喜歡在這兒孤芳自賞,自娛自樂。——或者,正如《前進報》的編輯對此情形作出的評論,“下流地沉溺於與魔鬼的交流之中。”這個評論對陌生人來說應該是恰如其分的,編輯本人因熱衷於吃吃喝喝的交際應酬,對各式各樣的才能天賦分辨不清,對如此缺乏交談的“會見”當然很不喜歡了。

“我厭惡女人的任何一種畸形,”金說,“無論是先天的或者是……後天的。我有一個理論,任何肉體上的缺陷都有它相應的精神和道德上的缺陷。”

“那麽我推斷,”羅瑟嚴肅地說道,“一位鼻子有相當缺陷的女士,想要成為金太太會比登天還難。”

“你完全可以這麽認為,”對方回答道,“但是,不開玩笑地說,我曾經拋棄過一位絕頂溫柔迷人的姑娘,只是因為十分偶然地知道,她切除了一個腳趾。我的行為你可以說是殘忍,不過我如果和那位姑娘結了婚,我會覺得很痛苦,她也同樣得不到幸福。”

“不過,”桑切爾微微一笑地說道,“嫁給一個思想更開放自由的人,她就可以避免遭到砍斷喉管的厄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