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搜儺志異

從鯊魚皮鞘中抽出銅劍,就看劍身不長,但毫無銹斑,布滿了菱形暗紋,均勻瑰麗,鑄有鳥篆銘文,刃口鋒利,土龍子棺槨中有越王掩日劍,相傳是春秋戰國越王八劍之一,落到千古異底村,成了鎮教之寶,然而我們拾到的這柄古劍,雖說不及掩日,也非尋常的青銅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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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田慕青在儺廟門口等著,見我們遲遲也不出來,她擔心有事,點起蠟燭走進石室察看,一臉關切的神色。

我駭異無比,低頭看看銅鏡,又擡頭看看田慕青,心想:“古銅鏡中的幽靈跪在地上消失不見,是因為田慕青突然走進來?”

我覺得田慕青是不太對勁兒,她分得出漢唐壁畫倒還罷了,竟連儺廟裏的古字都認得,銅鏡裏的幽靈也怕她,她定與千古異底村有很深的關系,是從村子裏逃出去的女鬼?

我當即拿銅鏡對著她看了看,卻不見有異,也許是古鏡中的靈氣已失,變得尋常的銅鏡沒有兩樣。

田慕青早見到我手中的銅鏡,臉色蒼白,怔怔地望過來,說道:“這……這是……”

我看到田慕青臉色忽變,心知所料不錯,反問道:“你認得這面古鏡?”

田慕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不再說話,只是盯著銅鏡出神。

我看得出田慕青有些事不願意說,但也不會有害人之心,就把銅鏡交給她,三人來到儺廟外屋,厚臉皮背起大煙碟兒,我和田慕青舉著火把照路,出了廟堂一路往北走。

雲封霧鎖的密林中,盡是粗可合抱的古樹,腳下枯曼層層,頭上喬枝郁郁,剛下過幾個小時的雨,森林裏又濕又潮,枯枝敗葉散發著潮腐的氣息,我想那壁畫中的地圖該不會錯,一直往北就是草鞋嶺,按著指南針的方向走就行了。

我邊走邊跟田慕青說話,我直接問她:“你跟我說實話,以前是不是來過千古異底村?”

田慕青說:“沒來過……你為什麽要這樣問?”

我說:“你瞞得了旁人,卻瞞不過我,你也不看我是誰,想對付我,你還嫩了點。”

田慕青說:“我沒想對付你,言盡於此,你願意就信,不信我也沒辦法。”

我知道她為人柔順,卻不柔弱,只好說道:“你來過就來過,那也沒什麽。”

田慕青說:“我知道你為何疑心,Ⅴ9㈡只不過有些事情我沒法說,說了你們也不會信。”

我說:“說不說在你,信不信在我,而且我願意相信你,要不早把你扔下不管了。”

田慕青說:“我真的沒來過千古異底村,卻覺得這裏有很多東西眼熟,像是……像是上輩子見過。”

我看她所言不虛,心頭一震,口中卻說:“怎麽會有投胎轉世這等事……”

田慕青說:“我也不信,但我看到千古異底村覺得似曾相識,看到地宮中的棺槨又感到很怕,卻說不上為什麽怕。當時在火車上遇到你們,聽你說起熊耳山古墓,我也不知為什麽,只是想來這看一看,到了這裏我明白了,這是命,我怕我走不出千古異底村了。”

我說:“我是讓惡鬼索命,不得不到千古異底村盜墓取寶,怎知是披麻救火,惹焰燒身,而你也同千古異底村有莫大幹系,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出了事誰都逃不掉,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天塌下來我先替你頂著,我這個人平時口沒遮攔,主要是掏心窩子話說的太多了,以至於沒心沒肺,如果之前說了什麽得罪你的話,你也別往心裏去。”

田慕青道:“你們救過我的命,我都不知該如何報答,又怎會怪你。”

我們將這些話說出來,均有如釋重負之感,但我並不相信田慕青曾經死在千古異底村,如今投胎轉世又回到此地,這其中一定別有隱情,只是我還看不到真相。

此刻我只盼盡快找到嶺下山洞,離這鬼地方越遠越好,至於千古異底村中到底發生過什麽怪事,我已經不想多做追究,那不是我能應付得來,只盼別死在這裏。

我和厚臉皮輪流背負大煙碟兒,田慕青用火把照亮,三個人在樹林裏不停往北走,但見霧氣中蒼松偃柏,亭亭如蓋,眼看走出了密林,前邊卻沒有山洞,荒草叢中是一塊赑屃馱負的古碑,密密麻麻刻滿了碑文,田慕青上前辨認,說這是搜儺碑。

我們三人相顧驚疑,地圖上石碑在村子南邊,一直往北走,怎麽繞到村子的另一邊來了?況且從儺廟往北走進密林,走了沒有多久,腿腳再快也不可能到繞這麽一大圈。

厚臉皮說:“是不是咱取了千古異底村古墓的寶,那些死鬼舍不得,冤魂纏腿讓人走不出去,太狠了,這是想以累死的方式嚇死咱們?”

我說:“冤魂纏腿頂多是讓人在原地轉圈,咱們遇上的事更邪行,明明往村子北邊走,卻出現在了村子南邊,周圍仍是這麽黑,怕是走到死也別想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