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醫院裏的殺人案

半夜的噩夢終於讓小夏生了病。她發燒了。

隨便吃了幾顆藥,在事務所堅持了半天,依然高燒不退,只好請假去醫院,但一直折騰到晚上也沒把熱度降下來,最後被醫生留院觀察。

她在這個城市沒有親人,也不願意麻煩朋友,可是萬裏卻打聽到她的情況,不請自到的來照顧她。這讓她很感動,不過卻因為燒得昏昏沉沉只隨便攀談了幾句就進入了夢鄉。

她睡得極不安穩,總是在就要睡熟的時候感覺有人猛地推她,讓她覺得自己就要從病床上掉下去。就這半夢半醒的到了半夜,她忽然又一次驚醒,感覺口渴得嗓子好像著火一樣。此時萬裏和隔壁病床的觀察病人及陪床家屬都睡得死死的,她不願意驚動他們,於是就自己去走廊盡頭的水房打水喝。

走廊靜極了。

兩側的房間都是黑漆漆一片,別說病人,就連值班護士也沒有一個,整個急診區像一座墳墓一樣死寂。開始時小夏由於還迷迷糊糊的,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但隨後就感覺不對勁,意識到這根本不是醫院應有的正常狀態。

整個走廊只有她輕微的喘息聲和腳步聲,每一聲都刺激著她的耳鼓,敲在她的心上。她試圖放慢放輕腳步,但卻感覺聲音越來越重越來越急。漸漸的她發覺,腳步聲並不是她一個人的。

有什麽跟在她後面!

她慢它也慢,她快也它也快,她停它也停,和她保持著同等的速率,但她感覺那東西卻離她越來越近,直到緊貼在她背後,向她後頸裏吹涼氣。

她不敢回頭。因為聽別人說,人的頭頂和肩膀上各有一團陽火。如果冒然扭頭,陽火就會熄滅,到時就沒有能鎮住鬼怪的東西了。她告誡自己要死不扭頭,就算此刻她甚至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她後頸上摸索,還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奇怪聲響在她身後傳來。

我沒傷害你,別纏我!她心裏大叫著,並快步走進水房,打了水轉身離開,卻差點撞到一個白衣女人身上。

那女人離她如此之近,幾乎臉孔貼著臉孔,這讓她駭得把水杯扔到地上。塑料水杯沒有摔破,但聲音卻輕脆尖利,傳出好遠仍有回音。

“噓,小心點,會吵醒別人的。”白衣女人低聲說。她有一張平靜得過分的臉,鼻梁上有一道新傷,象是被什麽劃破的。

是護士!小夏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疑神疑鬼的很可笑,猜想剛才的腳步聲也是她吧。“對不起,我——我總是一驚一乍的,別見怪。我——先回去了。”

“你的水撒了,不重新打嗎?”

“不了。謝謝。”

“好吧,不過以後別這樣了,也別在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這是什麽意思?小夏很納悶。不過她目前心慌氣短,沒心思理會這些,只想盡快回到病房去。她快步走著,腳步聲依然回蕩如故,這讓她不安。一分鐘後,這不安變成了恐懼。

這不是回去的路!

從走廊一頭的觀察室到走廊另一頭的水房不用走上一分鐘,可她已經走了好久卻依然還看不見大廳的燈光。

駭然之下,小夏早忘了不該轉頭的原則,驀然回過頭去看水房的方向。卻見身後黑乎乎的一團模糊,哪有什麽水房,連護士小姐也無影無蹤。

她驚恐地倚在墻壁上左看右看,發現自己身處幽暗的走廊正中,身前身後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只有遠處有一點昏黃的燈火,好像是招魂的鬼火引誘著人自投羅網。

她渾身上下僵直著,大腦也無法思考,只是緊貼著墻壁站著,挪不動腳步。此時卻在黑暗中卻傳來腳步聲。

噠、噠、噠。

有什麽從她的左側慢慢慢慢走過來。

她瞪大眼睛緊盯著那極遠又極近的黑霧,卻什麽也看不到,只有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噠、噠、噠。

聲音停在她面前,好像那東西就停在她對面看她,可她卻看不到任何東西,接著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腳腕。

小夏驚喘一聲,想也不想地跑向那光亮,完全想不到以後會遇到什麽危險。她只想逃離,逃離那站在她身邊卻不知是什麽的東西。

好像很久很久,她跑到一扇門前,上邊寫著四個血紅的大字——重症病房。

她闖進去,在一間燈光明亮的病房前停下。她看到裏面的病床空空如也,病人不知所蹤,病床的上方寫著病人的名子——李書倫。李景明的親生兒子,那場血案唯一的幸存者。

小夏這才想起李書倫就是在這一間醫院治療,可她不明白為什麽她會來到這裏,這和她有什麽關系,而應該還在重度昏迷中的李書倫現在又到哪裏去了。

身後的門“吱”的一聲打開。

那聲音在空氣中異常刺耳、異常驚心動魄、陰森詭異,但是門邊卻沒有任何人。然後門關上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再度響起,依舊朝向小夏走來,由遠及近,直到她面前停下,接著看不見的鬼手又抓住了她另一只腳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