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獄花綻放,編撰法門(第2/2頁)

那大肚子的牢頭顛兒著板油就跑了過來,許是得了許鳴的吩咐,他倒沒有了最初的暴戾,恭敬地問我話。

我聽不懂,把手中一卷拆開的蚊香地給他看,而達圖上師則在旁邊翻譯,那人倒也爽利,直接取下走廊上的油燈,過來給我點上。

我借著這火,順便把蠟燭也點燃了,弄一點蠟油到床頭邊緣固定好,待那牢頭轉身離去之後,我將點燃的蚊香通過鐵柵欄遞給達圖,還分了一半的玉米餅給他。

瞧見我這般仗義,達圖上師頗有些感動,說陸左,其實我們並沒有什麽利益沖突,當初倘若知道你的性子,不與你為敵就好了。

我笑了笑,說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人嘛,很多的對立都不過是立場不同而已,落難了,既是對手,也是熟人,相互照顧一下也是難免的。

達圖上師將玉米餅掰開,小心地放到嘴裏,見我在整理紙筆,忍不住問我,說會答應許應智的條件了麽?

我愣了一下,說你怎麽知道他跟我說什麽條件?

達圖上師平淡地笑道:“你們中國人講一葉落而知秋,我不必知道全部,但也能夠知曉事情的發展。”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是擡頭瞧見在吃玉米餅的他,說依你的能力,只要肯低頭,一定能夠在薩庫朗裏面謀得一席之地,那又何必在此苦撐呢?

聽得我問,達圖上師擡起頭來,淡淡說道:“就如同我以前並不會搶奪那個香港商人的麒麟胎玉一樣,同樣的道理,我也絕不會屈服於薩庫朗的淫威,這事關乎信念,寧死不屈。”

他說得堅決,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而是專心地謄寫起十二法門來。

《鎮壓山巒十二法門》是我修行道路上的第一位老師,因為是自學,所以我並不能夠通曉,只是囫圇吞棗地背誦下來,很多卻並不通其意。

後來我謹遵外婆之意,將其銷毀了,但是卻依然有電子档存留下來,直到我後來真正能夠了然於心,倒背如流的時候,才全部銷毀於世。

這經文總共有二十余萬字,加上洛十八的注釋,差不多有三十多萬,煌煌大作,雖然經過了近三年的學習,以及虎皮貓大人的指導,但是我發現自己了解得越多,就感覺越發地深奧和晦澀,同樣一句話,兩年前和我現在,所理解的含義又各有不同。

這是一部需要人傾盡一輩子心血去研究的典籍,而我因為人生閱歷和修行淺薄的關系,更多的時候也只能短章取義,活學活用。

但是許先生他不同,十二法門上面的東西,他應該通曉許多,只不過沒有系統地融會貫通而已,倘若再給他原著一相對比,到時候他的實力一定會有大幅度的提高。

要倘若如此,作為他的敵人,只怕會很難過。

倘若是他跟我一方的,那自不必言,但以他的性子和行事的手段,與我卻是南轅北轍,倘若讓他知道我便是他最痛恨的洛十八轉世,只怕我活不過明天晌午。

不過萬事都講究圓滑,我這番謄寫,東抄一句、西編一句,實在不行弄點反意,將十二法門改得似是而非,雲山霧罩,這一天千兒八百字的寫出來,倒也能夠拖延一段時間,讓我不至於慘死在這牢房裏。

當下我的主意打定,便開始殫精竭慮地造起假來,這可是一件十分困難之事,我的腦海裏不斷地回憶理解起其中的含義,然後再編撰,如此一番,倒也起到了復習和重新理解的效果,讓我自己都受益匪淺。

如此一用心,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得飛快,我仿佛有一種錯覺,感覺自己被蝕骨草弄得枯萎的經脈中,似乎有一絲涓涓細流在湧動,將我整個人的身體,都給滋潤得恢復了些氣力。

不過幻覺終究是幻覺,當我認真去查探時,卻無影無蹤,根本無法找尋。

即使如此,我的精神似乎也好了許多,越寫越來勁兒,奮筆疾書,直把此刻的牢獄之災,當成寧靜下來的一次思考,重新審視自己。

我整個人都完全沉浸在前人的無上智慧中,正值佳境,然而就在此時,對面一聲甜美的呼叫,將我給吵醒了:“陸左小哥,求求你,能不能給我們也來一根蚊香啊,求求你啦……”

我勒個去,這聲音柔媚得厲害,我立刻聽到旁邊好幾個壯漢氣喘如牛,咕嚕一下,一大口唾液就咽進了喉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