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走親訪友

時值八月中旬,天也熱,圍爐而坐,這火鍋熱氣騰騰,鮮香麻辣的油味直往鼻子裏面鉆,弄得我食指大開,筷子舞動得比那劍法還要利落。

像我們這種人,見的東西也多了,別說是聽聞,便是一具高度腐爛、白蛆遍布的屍體擺在跟前,該吃還是得吃,鼻子都能夠自動屏蔽臭味了。

雜毛小道之前吃了不少,正消食,便起了好奇之心,問怎麽回事?

楊操也不瞞我,說在近日來,在達州開縣的一個鄉裏,連續發生了三起盜墓案,手法粗糙,明目張膽,被盜墳墓的主人都是女性,而且還是剛死不久的,當地公安機關介入調查之後發現事情很詭異,從現場上看,並沒有外人動手,好像是從棺材內部被撬開來,屍體自己爬出來一樣。

當地組織了人力進行搜查,結果遲遲沒有找到屍體,這件事情有些詭異,有人傳言是那些女屍變成了僵屍,屍變了,造成了恐慌,於是打報告上來,請求支援,上面就派他還有幾個人過去瞧一瞧。

雖說為了節省土地,降低汙染,自建國以來國家就一直推行火葬,但土葬是我國絕大部分民族由來已久的傳統殯葬方式,北方我不清楚,南方各省,特別是偏遠鄉下地區,土葬一直都是主流。

有土葬,便有屍體,按理說人是入土為安的,但是這也有例外,倘若有那聚陰匯穴之地,又或者亡者受到驚擾,以及死前心有怨念,確實也有可能出現屍變的情況,不過聽楊操說的這事,也未必是屍變,說不定就是鄉野裏愚民愚婦做的好事,或者有專職搞冥魂的江湖遊士弄出來的伎倆,而當地人不清楚,以訛傳訛而已。

這些都需要調查,下不得定論,雜毛小道師出茅山,對此類事情最是在行,不由得多說了幾句,楊操便起了抓丁之意,想拉我們一起去瞧瞧,我們這兒還準備去瑜城呢,雜毛小道連忙搖手推辭,好是一頓說,楊操無奈,只有勸酒。

與知交朋友坐在一塊兒,地方雖然並不上档次,但是吃著火鍋喝著酒,倒也爽利,趙興瑞的話語不多,臉也習慣性地繃緊,不過喝酒一點兒也不含糊,舉杯飲酒從不推托,向來都是一飲而盡。

自從慧明在滇南怒江死去之後,他的日子並不是很好過,雖然當時被平衡獲得了個最佳學員,但是多少被那慧明、客老太牽扯連累到,上面的領導並沒有用他的魄力,於是被從帝都遣回了西南局——其實西南局有很多慧明的門生故吏,倒也能夠照顧周全,但是趙承風從中央空降西南局,大刀闊斧地動作,對這些人又拉又打,整日惶惶,也顧不得他。

趙興瑞先前還是很蒙趙承風看重的,但是自從去年追捕我們失利之後,就逐漸被冷落,現如今放在一個閑職上掛著,整日無所事事,這對極有抱負的老趙確實是一個打擊,人不由得也有些頹廢,郁郁不得志。

宴飲途中,一直不怎麽說話的趙興瑞突然找到雜毛小道,問黑手雙城陳老大那裏還要不要人,上次見到秦振、滕曉他們,在東南局陳老大手下混得如魚得水,他也想借調過去。

老趙不但跟我有同學之誼,而且還有救命之恩,他這般艱難地開了口,自然不能怠慢,雜毛小道立即聯絡了董秘書,通過他與大師兄取得了聯系。

沒想到大師兄居然還知道老趙這個人,稍微問了一下跟我們的關系之後,拍板說可以,董仲明差不多也該外放了,他手下正好缺可以用的人手,趙興瑞是09年集訓營的最佳學員,如果試用期沒有問題,那麽給他當一個助理,也是可以的。

聽了雜毛小道轉達的話語,老趙頗有些激動,倘若真能夠做上黑手雙城的助理,擠入大師兄信任的小圈子裏去,只怕以後這宗教局裏面,必將有他一席之地了。

老趙頗為激動,一掃頹然之色,舉起酒杯,連著痛飲了三杯酒。

老趙的情緒高了起來,人便活躍許多,回憶起當日我們被追殺時的情景,頗多感慨,他拍著我的肩膀,說當日集訓營裏面的時候,因為他基礎最高,人也刻苦,故而對我並不是很認可,即使集訓結束,他仍然覺得自己是可以超越陸左的,直到後來茅山協同各有關部門,天羅地網地追捕我和雜毛小道,卻讓我們硬生生地逃了出去,不但拖垮了好多人,而且還越戰越猛,宛如當年萬裏長征的紅軍,完成了脫胎換骨的蛻變,只這一點,就讓他自愧不如,望塵莫及,這才由同情變成了敬佩。

老趙說他為有我這樣的同學而自豪,我拉著他的手,看著這個曾經大敵的弟子,真誠地笑了笑,說我也是。

一頓飯吃到下午三點多,湯鍋都快熬幹了,酒瓶子堆疊如山,一向過著苦行僧一般生活的趙興瑞喝醉了,楊操苦笑著送這家夥回去,嘮嘮叨叨,說明天還說去查案子,頭都昏得跳了河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