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瞧見起身迎上前來的張偉國、朱國志兩人,我實在很難將這滿面地笑容,跟一年前審訊我時露出的那副醜惡嘴臉,聯系到一起來。

我的拳頭握得緊緊,滿腦子都是“倘若出手將這兩人轟殺,我能不能夠將趙承風也順帶滅口”的想法,站在我旁邊的雜毛小道見我背部繃得僵直,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輕輕說了一聲“淡定,不值當”,然後便越過我。

雜毛小道將我給遮擋住,與熱情迎上來的兩人握手寒暄,沒有一點兒芥蒂,氣氛一時融洽得很。

我躲在雜毛小道的身影後,使勁深吸了兩口氣,終於將憤怒的心火給熄滅了,勉強在臉上擠出一點兒笑容來,手便被朱國志這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小白臉給緊緊握住,好是一陣猛晃,說陸左,怎麽,今天不開心,是不是還在介意往事啊?兄弟以前多有得罪,還請你多多原諒則個!

我擡起頭來,瞧見雜毛小道朝我眨眼,努力將臉上的笑容變得自然些,說哪裏哪裏,職責所在,都是為了工作,我哪裏敢怪罪於你;要是我們換了個身份,此刻你犯事了,我也照抓不誤,對吧?

我這一頓軟中帶硬的話語出來,朱國志眼角抽動了一下,臉上卻還是笑容滿面,更加用力地搖晃著我的右手,說那是那是。

旁邊的張偉國也擠過來,拍著我肩膀,套近乎的說陸左,我們都是老相識了,當初本來是很想幫你的,只可惜那時是楊知修掌管茅山,又遣了烈火真人過來壓場監督,大門大派的,壓力太大了,根本頂不住,所以才會得罪——好在後來他們鬧得實在是太過分了,趙局長才有了理由,頂住上面的壓力,撤消了聯合追捕,任由楊知修自行其是,這才沒有最終釀成大禍,幸哉,幸哉!

看到張偉國在我面前搖頭晃腦,我恨不得一巴掌,扇在他光溜溜、油津津的腦門上,大罵一聲幸你妹啊!

當初將我弄暈,偽造簽字畫押的供認狀,就是這家夥主導的,後來的追捕,因為大師兄和蕭家大伯那邊的壓力才使得武警撤出,到了這個家夥的嘴裏,竟然全成了他和趙承風的功勞——我見過無恥的,但是沒有見過這麽無恥的,那臉皮,比美軍用來做防彈衣的凱夫拉材料還厚。

不過現實就是這樣,越是這種城府深沉的渣人,越混得好,想要使這種人有所報應,一味的憤怒是行不通的。

想通了這一點,我也笑了,陽光燦爛,伸手跟他握了一下,用力,喀喀喀,張偉國的右手被我捏得直響,臉都發青了,不過還是勉強維持著笑容。一直坐在主席位的趙承風見到,站了起來,不動聲色地招呼我們入座。

張偉國的父親雖然是大內的氣功師,但他本身的實力並不強,而且我只是稍微教訓一下,不讓他以為我真的屈服了,並不是想當場翻臉,於是笑著點了點頭,在劉思麗的指引下在主賓座前坐下,與趙承風挨著。

各位安坐後,春風滿面的趙承風拍了拍我的手背,說看得出來,陸左你還是有怨氣啊,可是還在怪我?

我平和地搖搖頭,說不敢,萬事存在必有因,紅塵煉心,回憶起來,那一次經歷確實也是一段讓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的記憶,就當作是又一次的集訓吧……

聽到我這般說,趙承風哈哈大笑,說不錯,陸左,我不得不說,你這個人,無論是修為還是氣度,都是我二十年來所見過的俊傑當中,排名前三的一個。當日的你,僅僅只是東南局的一個普通編外成員,而如今,你已經躋身成行內一流高手之列,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覷,你的成長,我們有目共睹,來來來,讓我們為了如今的陸左,共飲一杯。

趙承風端起了桌上酒杯,盛情邀約,在座諸位莫不舉杯,一口而盡。

公款消費,酒是好酒,這茅台佳釀口味幽雅細膩,酒體豐滿醇厚,回味悠長,茅香不絕,飲完之後唇齒留香,陰霾的心情也好了一些,落座之後,服務員開始上菜了,我們也沒有再談正事,隨意地扯了一些閑篇,趙承風裝作不經意地問起陶晉鴻,說陶掌門身體還好吧?

我心中暗自好笑,探底就探底,偏偏拿這來當借口,人陶師已然成就地仙之位,絕頂的人物,他這話問得也太沒有水平了。果然,雜毛小道答得倒也中規中矩,隨便敷衍一番。

這酒店的菜式不錯,上齊之後我隨眾吃了幾口,然而瞧見眼前這幾人,著實沒有什麽胃口。

菜過三巡,張偉國和朱國志相互對了一下眼,站起來,舉杯與我邀飲,說之前多有得罪,雖然是因為工作,但還是心有不安,今天借這個機會喝一杯,杯酒交歡,一笑泯恩仇。

這兩人也算是久居高位,面對著我這樣沒名沒份的臨時工,做出如此這般姿態,倒也是有了足夠的“誠意”,當面駁人臉面未必就真解氣,我裝作大度的模樣與他們碰杯,說些違心的話語,一時間倒也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