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典之前

我與雜毛小道相交相識,也足足有了三年有余,歷經過無數生死,其余的時間也幾乎都在一塊兒待著,他的想法,我多少也能夠了解一些,就這個家夥而言,茅山掌門這種嚴肅的活兒,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束縛、一種折磨,反而是郭一指這種小富即安的生活,更加適合他一些。

終歸到底,還是因為他的生性平淡,沒有太多的權力欲和控制欲,別人呼風喚雨,他更喜歡撅著屁股在旁邊看著,瞧瞧熱鬧而已。

就是這麽一個角色,想要讓他來當作掌門,簡直就是扶不上墻的爛泥,更何況他離開茅山已經有了將近十年光景,很多茅山的新生代他根本就不認識,連自己的班底都沒有,即使是陶晉鴻將他給扶上去,屁股坐不穩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作為掌門人,其一要道行高深,其二也要有些過人的手腕,能夠掌控全局,使得那茅山朝著一個好的方向行去,這些都不是雜毛小道所能夠勝任的,據聞陶晉鴻一向看人頗準,想來不會犯這種讓自己崩盤的事情。

不過我們雖然這麽想,但是並不代表其他人有著別的想法,所以雜毛小道此番歸來,其實還是聚集了許多人的嫉恨。

談完了這些事情,見我們的眉頭深鎖,大師兄反而又轉過來安慰我們,說你們別擔心,雖然符師弟本人也有心在宗門內贏得一席之地,但是他這個人還算是有心,也有原則和立場,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一般還是會站在師兄弟這邊的,這也是他一進山門,就一直在這震靈殿中寄居的原因,所謂智者千慮,便是要將那所有的情況都考慮在內,免得出現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是真正面對時,又要將事情往好的方向思考。

雜毛小道也表示,說符鈞師兄這人性格便是如此,應該不會與楊知修有什麽私底下的來往,在大是大非面前,絕對是能夠經得起考驗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談完這些話語,我們又談及了徐修眉的遺孀王晗女士,大師兄也沒有辦法,他嘆息著說這位老太太心裏面應該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只不過從心理上扭轉不過觀念來,再加上此次追殺之旅,茅同真被挫敗、徐修眉身亡,便連刑堂長老劉學道也無功而返,算不得榮耀,所以當事人也都緘默其口,使得信息不透明,增加了猜疑,陰謀論於是喧囂塵上。

不過她一個老婦人翻不了天,唯一讓人有些擔憂的,就是她有一個兒子,從茅山出來之後一直在有關部門任職,也成為了相關一級的領導——不過這些由他來搞定便是。

大師兄給我們下了定心丸後,揚起胳膊,看了一下手上佩戴的那塊發舊的上海手表,說時間不早了,他還約得有人,便不陪我們聊了,今天晚上盡量早點睡,將實力保持巔峰狀態,明天說不得要考較你們手底下的功夫,為了以防萬一,還需多加小心才是。

看得出來,我們也是大師兄手裏沒有掀開牌面的底牌之一,他特別重視,所以才會一再叮囑。

很多時候,這些事情說到最後便是實力的較量,雜毛小道倘若還是一個半調子的郎當貨兒,卻也省去了很多麻煩,相對的也少了許多依仗。

雜毛小道和我都點了點頭,雷罰經過這些日子的磨合,已經能夠在他手上發揮八成的威力,裏面的妙用無數,拿著這樣的長劍,那人的心氣也陡然高了幾分,不畏艱險,至於我,雖然肥蟲子的久久沉眠使得我的威脅性少了許多,但是我本身,即使一個充滿變數的高手,值得期待。

大師兄給我的評價是一個最好不要被惹到的人,不然輕易都得不到好下場。

我也不知道這話兒是好是壞,不過我也當做好話來聽了。

大師兄走了之後,我們也不再出那震靈殿,而是在李澤豐的陪伴下,大略地參觀了一下這處位於山腰的別院處,並且詳細了解了一下他們的生活。

原來能夠位列此處學習的道士們,一般都是家中托了關系進來,又或者有機緣而得入者,有從小便在此處生長的,也有半路出家的,不過普遍都對修行之道,有著濃厚的興致。

然而他們的生活其實還是簡單至極,晨鐘暮鼓,早課晚課,沒有網絡,沒有電視,沒有外間所有看起來習以為常的一切,一切都枯燥得讓人發瘋。

雜毛小道原來便是這般的生活狀態,大概是我並沒有真正融入道士們的生活,所以感覺無趣,而他卻知道很多這裏面的酸甜苦辣,所以表現也不如我一般驚訝,更多的時候,他的手一直在摩挲著雷罰那浸潤鮮血和鍍滿精金的表面,那劍身不時發出蜂鳴,似乎在與他體內的道力在應和。

我在好奇震靈殿中道士的生活,而這些年輕的道士卻也好奇我們的身份,因為來的時間也久,相關的傳言也出來了,大家都知道我身旁這位不時摸劍的表情猥瑣得如同摸那女人絲襪的男子,便是與自家師父和傳奇人物大師兄齊名的曾經的茅山三傑,而這回來是奉了正在閉死關,不出世的掌門之令,重歸茅山宗門,不由得也在我們的視線余光中交頭接耳,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