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牛皮吹破天(第2/2頁)

然而過了不到十分鐘,便有一個老頭子帶著十四五歲的孫女,被一個穿得珠光寶氣的中年婦女領到了這裏來。

中年醫師稍微給那女孩兒檢查了一番,就開始昏天暗地忽悠起來,似乎有各種威嚇,搞得那個老頭子眼睛瞪大,不斷垂淚。

半個小時之後,雜毛小道匆匆找到去取款機提錢的老頭。

聊了一會兒,他又找到那個女孩了解情況,回來跟我說:真黑,普通痛經,居然被忽悠成了子宮癌,這樣子的黑診所,都能辦下去,太驚人了吧?我問他那兩人怎麽處理,雜毛小道說給他嚇著去了大醫院,走了。

我沒在說話,和雜毛小道十二點準時去了馬海波的朋友處,然後隨車,一同到了那個酒樓。

結果快到的時候,之前見到黑心診所的那兩個醫師早已在門口等待。

遠遠看到那個老頭子正在說中年醫師,顯然他們對剛剛那筆生意被莫名其妙給攪合的事情,有些不爽快。

下車之後,老封給我們作了介紹——馬海波並沒有完全告訴他,所以只知道是受害人的家屬,我們自我介紹的時候,用的又都是化名,至於這兩個家夥,老的叫做田炳華,年輕的是老田的兒子,田夜廖。

隨後一輛黑色奧迪停在我們旁邊,下來一個肥人。

他便是這兩人那個神通廣大的親戚,叫做虞姝霞,這是個女人名,不好聽,我們只有叫他虞老板。

人便有這麽多,我們入了包廂,各自落座,肥人開始活絡氣氛,菜都沒上,就開始勸了幾杯酒。

老封貌似對這肥人也有些敬意,氣氛十分良好,然後田炳華開始說起來,說當時給我父親看病的,是他兒子田夜廖——這熊孩子,醫術不精湛,結果弄成這個樣子,按理說這藥也煎服了,病也瞧了,是不可能退費用的,不過既然封科長發了話,那麽自然是要給個說法的。

他咽了咽口水,說所以今天就擺這麽一桌,一呢,是表達一下對我父親的歉意,二來也是想交一個朋友——這人生在世,可以沒錢,但不可以沒有朋友,你們說是吧?

這個老頭子的嘴皮倒也利索,忽悠人的水準十分高明,不過見識過了雜毛小道的手段,我倒也是能夠免疫許多,只是笑著聽他侃。

他說我父親這個事情,雖然夜廖有些判斷失誤,不過主要也還是療程沒到,然後我父親就斷然停藥了——不然再用兩個療程,那麽現在一定就已經沒事了——他開始吹噓起來,說自小受過某中醫大師的點化,醫藥學術上面的造詣非凡,曾經治好過誰誰誰的病(列了一堆官員和名人),並且還獲得過國家中醫學術論壇頒發的“當代名師”的獎杯……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宴過半巡,他舉杯與我們又喝了一輪之後,拍著桌面,說你若是信得過我,我親自給你父親治一回,保管半年之內就見效,如果無效,分文不收。

我聽得這老騙子言之鑿鑿的話語,心中冷笑,然而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推托說我已經在南方市那邊聯系好了醫院,過幾日就去治療了,不勞費心。

田炳華嘆了一口氣,痛心疾首地說中醫乃國粹,是老祖宗留給我們的財富,可惜你們這些年輕人,到底還是相信那一板一眼、副作用極大的西醫,唉……

他十分惋惜,似乎有中醫大師的感傷。

雜毛小道卻來了興致,開始跟這個老騙子攀談起了中醫的理論方子來,然而他雖然說得雖然也有些貨色,但是涉及到了深處,卻開始繞圈子,胡編亂造起來,說到無可說的時候,場面尷尬,我也不點破,倒滿了酒杯勸酒,說不多說,喝酒,暖肺。

對於我及時地圓場,田炳華十分感激,和他兒子田夜廖與我連幹了幾杯。

他說他崇尚養生,平日是不沾酒的,只是這酒逢知己,方才會如此豪爽,我豎起大拇指,說不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雜毛小道在旁邊冷笑,然後問這老騙子,說你對這苗疆風傳久矣的蠱毒之術,可熟?

田炳華傲然一笑,說你算是問對人了,他便是這方面的行家裏手,對於解蠱,駕輕就熟。

我說哦,這倒是一門真正的手藝活,不過您老人家說得這麽自信,卻怎麽能夠證明呢?他急了,一口飲盡杯中酒,說那是沒碰著,倘若是碰著了,待叫你們看看老夫的真本事。

他的話音還未落,在他旁邊的老兒子田夜廖突然臉色一暗,捂著肚子皺眉頭。

旁人上前問怎麽回事,他眼睛流出了血淚,強忍不了那疼痛,一開口,哇的一聲,從口中吐出了一大團蚯蚓一般的紅色蟲子來,噴濺在了飯桌上,湯湯水水,濺滿一地。

四處都是遊動的蟲子,席間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而雜毛小道卻誇張地大叫:“老神仙果真好本事,說來就來,好!今個兒,就看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