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通緝犯的酸楚

剛剛睡醒的我有一點兒迷糊,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直以為是西南局專案組的人尋味而來,於是下意識地想找一個地方躲起來。

然而還沒等我隱入窗裏,便見到馬海波的身影,從駕駛室中下來。

看到這老哥們,我緊繃的心情不由得就放松了些,畢竟是同生共死過好幾回的老朋友,而且我還救過他幾次,老馬的人品秉性我也是清楚的,即使他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也斷不可能會做出那出賣朋友的事情。

不過我並沒有現身,而是看著他走下車,來到我家門口敲門,然後喊我母親。

我母親起得早,六點多就忙活了,聽到聲響去開了門,然後將馬海波引到堂屋落座。

我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大致是在勸我父母,想帶我父親去省城的大醫院瞧一瞧,莫耽誤了病情,免得到時候陸左回來,怪他照顧不到。

聽到馬海波說的話語,我的心頭不由得暖暖的。

所謂朋友,真的不是喝過無數次大酒,拍著肩膀亂下承諾的那種人,而是即使你落難了,依舊對你如初,對你的家人,可以當作自己的親人一般的家夥。

我父母的脾氣我也是知道一些的,說白了也就是窮怕了,不怎麽敢去醫院,昨天我母親還跟我嘮叨,說上次我父親住院,就花掉了好多積蓄,一天的醫藥費,都要八百多,雖然有農村醫保,但他們還是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才回家慢養——我以前給家裏面打了不少錢,不過他們卻總是說要留給我結婚,對自己未免太過於吝嗇。

果然,我父親說了幾句,含含糊糊,就是不肯去,無論馬海波費盡唇舌,都不肯。

馬海波只有作罷,最後問起,陸左最近有沒有打電話回家來?

我母親倒是一個很警覺的人,一聽到這裏,立刻搖頭,說沒有。

馬海波有點失望,嘆了一口氣,說家裏面有什麽事情,都可以找他,然後起身,準備離開。

聽到這裏,我將房門推開,喊住他,說老馬,先別走,進來說話。

馬海波扭頭一看,見到是我,又驚又喜,下意識地往大門口望去。

我母親剛剛還不肯承認知道我的消息,見我又露了面,不禁有些尷尬,我抱歉地對她說老馬是信得過的朋友,無妨。

馬海波匆忙進了我的房間來,緊緊抓著我的手,問你怎麽跑回來了?去年局裏面就接到通知,結果大肆發了通緝令,與你相熟的人都知道你犯了事,在家裏面可不安全呢。

我笑著說我就潛回來待幾天,看看我父母,過幾天我就離開,然後把我身上的案子給澄清,到時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來了——我的案子畢竟涉及很多不能夠外傳的內容,像馬海波這個層次的,也只能知曉我殺了人,然後正在被上頭通緝,具體的事宜,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憑著跟我往日的交情,才會說出這話,心裏面還有些糾結,感覺對不起頭上的國徽。

不過當我把內中緣由跟他做了解釋,他終於松了一口氣,說原來你真的進了那裏,那便好,說起來我們也都算是體制內的人了,你說的事情又比較復雜,不過我相信你的人品,既然是這樣,我倒也不用因為隱瞞你的消息,而受到內心的煎熬了。

我們也是久未見面,於是聊了很多東西,馬海波告訴我,說青山界那一塊地方已經被省林業廳列為了保護區,封山鎖林了,他去年年初,還見到那個賈巡視員帶著一些人員出入,今年都沒有見到其他人在了,不過多了一支部隊在附近駐紮;馬海波還告訴我,楊宇那小子升官了,去了市裏面的一個分局當副局長,比他的級別都高了——這臭小子,真的是朝中有人好做官,不過他女朋友在這裏,經常會回來,還老提起你,說他今年國慶結婚,不知道你能不能趕回來參加……

我笑了,說應該可以,不過如果我罪名洗脫不了,可得給我單獨安排一個包廂,不然還真的是要妨礙到他的前途。

馬海波哈哈笑,說都是經歷生死的老兄弟,誰還能因為這些東西,壞了交情?

很長時間沒有見過面了,我們聊了好久,不過馬海波到底是個忙碌的人,期間接了好幾通電話,不得不離開,準備走的時候,他緊緊握著我的手,說陸左,你的身份現在有些敏感,能小心些,就小心些,你們的層次太高,老哥哥我也幫不上什麽忙,不過家裏面很多小事,你只管講便是了,跑跑腿,我還是可以的。

聽他這麽說,我想起來一事,便將我父母在靖州被醫托騙了的事情給他講起,問能不能查一下,把那家小診所搞倒,也免得他們再坑害更多的人。

馬海波大訝,說居然還有這等事情,怎麽沒有聽叔叔阿姨講起過?